他把手机扬声器打开，似乎听得更确切了些。

“陆遥，这个决定并非某个人就能决定的，美得比你们出价低是事实。要从根本上解决深思的问题，不能靠我更不能靠明日，明日终有一天也会倒下！“

“那你得让我们有喘息的时间！”

“四年还不够？如果我是你，今年财务报表有多难看就会让它有多难看，深思最严重的问题是人浮于事，正好可以借此肃清闲杂人！”

手指敲打茶杯，心里默念着，似乎过去了些许时间，韩清明掐掉电话，早清楚她身边有人，也清楚杨立远听得见他的一言一语，所以不再沉默回应，鲜有的滔滔不绝。

陆遥坐在沙发上，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十分不爽地表情，暗暗嘀咕，到底怎么做才能力挽狂澜呢？倔强的她原本不想来打扰领导，但到如今，绞尽脑汁也于事无补。

一边，杨立远亦未预料到，和明日合作就像吸食了精神鸦片般，一口下去，有点涩，抽着抽着，从理直气壮到一败涂地，看来还是低估了局势的发展。

“不就坐了几年牢吗？我还给他，通通还给他！”王志成来来回回踱步于病房内，从前觉得对方理应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十分熟悉公司财务情况的他，没有将最严重的情况透露给老友，小韩的做法，在其眼里不是循序渐进更像釜底抽薪。

“说得没错，我们养得闲人太多，光每个月的工资就是笔不小的支出，可这些人并不在前线！”躺在病床上，日渐清瘦的杨立远不似往昔般神采奕奕，意味深长地望向窗外。

脸色愈发难看的陆遥，不想让人看出其热泪盈眶的样子，转过身。当下困局果真由自己造成的吗？虽然不可能也不完全因为自身，坚信世人的眼光与公道在人心的准则，倘若她还是掌舵者时，深思大厦倾刻倒下、重组亦或被吞并，心不禁狠狠地揪起来。

注意到老公回家后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尹小春不知原由，冲好咖啡递到其面前：“公告出来，我就会和小朱交接，他会是个不错的财务！”

她看着他，依旧副面若冰霜的神情，十分不解。

“小石头今天在爸家，不回来了，你怎么了？”

韩清明一口气喝完咖啡，清醒来后转过头，盯着爱人：“到如今，我才敢说出自己的野心。”

“知道啊，把明日做大做强！”

“除了这个，还有让深思消失！”

若无其事喝着咖啡的尹小春，听到此话即瞪大双眼，连同嘴里的饮料一并吃惊地喷了出来，除弄脏自己衣服外，身边人的白衬衫亦被搞得一片狼藉。

“消失？你念念不忘的只有报复？个人能耐再大，也不可能让一家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企业轻易退出舞台。”

他抿了抿嘴并上扬起，耸耸肩，双手张开，摆了摆，“开玩笑的！”

“不要随意开这种玩笑。我也恨深思，但只想把自己过好，而非付诸手段对付，你刚刚的话我拒绝承认。”

实际上，韩清明十分了解妻子的性格，在处理谢恒问题的态度上可见一斑，她谈不上有仇必报亦非向往出类拔萃的性格，有时棱角分明只是在守护其内心的一亩三分地，若非此般，那时也不会一拍即合忽然就同意结婚了。

被明确忠告，他只装傻充愣，抽取了几张面纸，笑着擦拭身旁老婆嘴角残留的咖啡污渍，无法忽视对方那凌厉的眼神，赶紧起身收拾杯碟去了。

说出让深思消失的话绝非一时兴起，确在他的计划中，至于通过何种方式，采取哪种手段，也是其在步步为营中变现而来，如果小春能赞同并配合最好不过。

刚刚的谈话，瞧瞧这副模样，她心里肯定对方是有那样想法的，从客厅跟到厨房，靠在冰箱上，双手交叉于胸前，信誓旦旦地注视着认真洗杯子的老公。

“很干净了，总不能我站这儿多久，你洗多久吧！”

放下晶莹剔透的物件，韩清明手撑吧台，直视前方：“就算走到那一步，我也要通过合乎法律的手段去实现，不至于自家儿子看到别人比看见他爸爸还要兴奋的时候，我仍要感恩过往吧！”

冲着让他放下芥蒂才会如此咄咄逼人，愣是被这句怼得哑口无言，她知道已无力挽回与说服，关于儿子，自己又何曾为旁观者清。

“深思的事你不要管也无须插手，我会看着办。倒是和远达合作，怎么看？”

“对方出价合理也够实力，毋庸置疑，可凭明日当下状况去收购如此庞大的资产包，步子迈大了。”

韩清明利落地脱掉手套，又恢复到自我沉思中，自顾地走开了。远达集团要求他一个星期内必须给出答复，曾对对方为何将如此优质资产打包出售的原因有过质疑，当见到其董事长本人后便不再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