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像是再告诉他：再来一次的话她就要下车了。

觉得林越寂可爱死了的舟礼还是放弃了，用手捏了捏她的脸，坐回了原位。

“这么特别的一天，我们去看星星吧。”舟礼握着方向盘，已是要出发的姿势。

林越寂还在缺氧状态，但是脑子还算清醒，没有立即应下。

不过随后想了想自己昨天无理取闹的事，又考虑到今天的情况，觉得自己现在回去绝对会被包围，所以还是狐疑的看了他两眼之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得到答复之后，舟礼的车就开了出去。

可能因为是元旦，路上的车流庞大，路边四处都张灯结彩着，圣诞装饰还没来得及清理，街上一片片喜庆的红色金色。

各类会所门口，聚集了一群一群的人，大概是，为了一起跨年吧。

舟礼出了城，往平日里空旷无人的大道上走，由于是元旦，看起来，郊区的车也不少，但大多也都是返城。

舟礼越开越远，途经的车也越来越少，前方的路灯延续到远方，融进黑夜里。

要不是舟礼在开车，林越寂大半夜的自己一个人肯定会怀疑谁要把她拖去偏远山村给卖了。

但是舟礼，林越寂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开车的舟礼，想到，可能卖她是他最不划算的生意了吧。

舟礼的车绕进了山路里，这几年旅游效益高，上山的路变好得好走了很多。

一路顺利的到达山顶。

果然．．．这么冷的天，跑到山顶来看星星的也只有他们两个了。

不过也算他们运气好，今天晚上夜空万里无云，没有遮挡，虽然城市里早已难看到星空，但此时已算是点点繁星了。

不是特别高的山，但也能够看得足够远了，山底的城市山村点缀的灯火像一条条蜿蜒的发光的龙一样穿梭其中。

在静谧的夜里，好像所有的光亮都会说话一样，天上的星一闪一闪，地上的灯一盏一盏，不停的在流动的路上的飞车，远处看过去，只能看见明亮的车灯，还有，他们彼此眼里的光，都在说话。

就这样安静得不像话的时刻，却能感受到盛大的感动。

林越寂就这样和舟礼并排坐着，他们没有对视，因为知道他们很靠近彼此；他们没有对话，因为知道想说的话对方都已明了。

像是卸下了身上的所有心防，林越寂在一望无际的夜里，不再去想那些令人心烦意乱的谣言，不再去想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什么都不用想的时刻，真的是林越寂这段时间以来，感到最放松的时刻了。

在万籁俱寂的冬夜，林越寂在没有想过的地方突然卸下所有压力，突然有点想哭。

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眼泪直直的流了下来。

她倏地睁大了眼，用冰冷的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脸，有些失笑。

舟礼朝她那边坐得近了些，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

“我其实，有段时间很讨厌自己。”因为舟礼这一碰，林越寂的眼泪又出来了。在心底笑了一下，原来有很多事，并没有那么容易过去。

“高三的时候，我很讨厌那个喜欢你的我，讨厌那个被人孤立的我，大三的时候，我依旧讨厌那个喜欢你的我，讨厌那个被所有人骂的我。”

“这三年，我似乎没有一刻是真正开心的。”

“所有人都说，犯了错要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明明理智在一直告诉自己‘我没错’，但是其实我没从来没能放过自己，躲着别人的评论，战战兢兢的活着。”

林越寂说着说着，像是找到了内心里真实的自己，有些哽咽的说：“我真正难以接受的是，在众矢之的的时候，连我自己都在孤立我自己，连我自己都不喜欢我自己，连我自己都放弃了自己，连我自己．．．都像那些咒骂我的人一样，和他们并肩作战，攻击着我自己。”

这样广阔的城市田野，在空寂的夜里，似乎所有的秘密都会被吞噬掉，所有的情绪都能包容尽，让人能够放心的吐露所有。

“突然觉得自己好傻。”林越寂的眼泪还在止不住的往下划过脸庞。

林越寂抽抽嗒嗒了一会儿，也慢慢平静下来，积压了很久的情绪，在合适的地方整理干净，在合适的人面前倾诉完毕，似乎真的会让人卸下很多无处安放的负能量。

林越寂看了一眼身边安静听着的舟礼，笑了一下。

见她没动静了，舟礼抽了几张座位前的卫生纸细细的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无声的牵住了林越寂的手，手指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和林越寂的左手十指相扣。

察觉到舟礼的动作，林越寂朝他佯装得意的笑了一下：“我不是在求安慰哦，只是刚好想到，该给自己的心做一次大扫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