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礼捏了捏眉心，微微沙哑着声音问了一句：“李叔叔的电话？”

林越寂：“嗯。”

林越寂：“说去医院。”

舟礼点了头：“好。”

他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林越寂有些担心，也有些抱歉，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开这么久的车，来这里。

可是他为什么总是要对她这么好呢。

他总是这样的话，她是无法断绝对他的念想的啊，她总是会怀有不切实际的期待的啊。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心里想的，就这么不知不觉的问了出来。

☆、第四十一份礼物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女生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很重的鼻音，显得有些委屈。

“嗯？”

舟礼一时没明白她在问什么，但是听出了她语气有些不对，侧过头看了一眼。

林越寂又畏缩了，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又止住了话题：“没什么。”

倒是舟礼皱着眉又回了一句：“你是不是感冒了？”

林越寂觉得这话题转得有些好笑，但也乖乖的回答说：“可能是刚睡醒，鼻音有点重吧。”

“等下去医院看看。”

“．．．”

．．．　．．．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林越寂在太平间见到了奶奶的最后一面，医院里惨白的灯光，刺鼻的消毒水味，都让林越寂的感官收到了极大的刺激。

时间已经很晚了，留下来的都是近亲，除了月季的父亲一家，就还有几个小姨在，其中一个年长一点的大姨像是哭到虚脱的在外面走廊的椅子上坐着，身边陪着几个小辈。

舟礼没有和她一起进去，和车一起等在了车库里。月季是和李成安一起进去的，看到脸部凹陷，面色青白的老人的那一刻，林越寂不能明白自己的心情，她感受不到巨大的悲痛，她甚至在某刻陷入了自己的思考里面，她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出门的时候，坐在外面的大姨从她开门关门的时候瞥见了里面盖着白布的奶奶，一双红肿的眼又溢满了泪水，身边人劝也劝不住的流着泪，见到这种场景，林越寂好像才触及了心里的某些隐秘的情感，变得有些难过。

李成安让月季先回家睡一觉，明天会把奶奶的遗体抬回家，停三天，再入土，是这里的习俗。

林越寂没说话，点头下了楼，本来准备坐的士离开的月季，却在医院门口看见了舟礼的车依旧停在那里没走。

于是她走过去敲了敲他的窗，“你怎么还没走？”

舟礼一双深色的眼瞳直抵她的心里，他淡淡的开口，“你要去哪？”

好像，他总是不会回答她的问题，总是自顾自的说自己想说的话。

但是林越寂好像也习惯了，顺口回答：“回他家。”

舟礼：“上车。”

林越寂：“不了，你早点回去吧，我自己打个车回去就行了。”

舟礼：“太晚了，不安全，都已经到这里了，早一点晚一点回去都无所谓。”

林越寂犹豫半天，最后还是败给了太过漆黑寂静的街道，坐进了副驾驶。

黑色的车在墨色的夜里疾驰，林越寂总觉得心里闷闷的，于是开了一点窗。

深秋的夜里，风很凉，吹得林越寂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喷嚏，舟礼闻声关上了她那边的窗，林越寂不开心的撇撇嘴，但是也没说话。

到了林越寂家小区的时候，林越寂抬头看见了家里房间的灯是亮的，亮灯的房间是她以前的房间，瞬间有点抗拒，不想上楼。

刚刚一直不想和他待在一起的女孩子现在突然好像有点不想下车的样子，让舟礼觉得有些奇怪。

舟礼：“怎么了？”

林越寂深吸一口气，“没有。”

她开了车门，下车的时候，转过头来，十分郑重的说：“今天真的谢谢你。”

顿了顿，她看他也没有急着离开，便继续说：“这段时间以来，你真的帮了我很多很多，有些恩情，我这辈子可能都还不完。”

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隔着车窗，直视了他的眼睛，开口道：“可能这么说显得我很没有良心，但是，我希望，不管以后我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来帮我了。”

不要再来靠近我，我真的是一个对你不会设防的人，我无法拒绝你的靠近，无法拒绝你的好意。林越寂在心里默念，眼里透出一股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悲伤。

两个人在浓到化不开的墨色夜里，隔着半开的车窗，明明只有一米距离，车里和车外，却像是被分割成了两个世界，林越寂用了很大的控制力才让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林越寂的力气用尽，没勇气再和他对视，转身就想仓皇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