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墙美人(80)

作者:糖荼 阅读记录

王齐恩和衙卫们寒暄的时候,余福生从另一侧的通道把泥浆人带回了甲板上,让他暂时跟老通一起待在舵房里。

第二天一早,王齐恩去看严汐,告诉她泥浆人的事。严汐很惊奇,问他怎么打算?

王齐恩说,他原来打算给泥浆人一笔路费,让他在最近的码头下船。不过,抓捕他的文书很快就会传送到各地,没有户牒证明,他其实哪儿也去不了。

严汐道:“他很快就会被抓回去。”

王齐恩无可奈何地说:“对,所以他威胁我:如果我赶他下船,他就死给我看。”

严汐噗嗤一笑,“这是吓唬人的话啊,他明明在苦苦求生,怎么会随便寻死?”

王齐恩轻轻叹了口气,“问题该怎么解决呢?他发誓说自己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被罚到琼州是不能言说的陷害。”

“你相信他?”严汐像自言自语一样道:“在岛上做苦力时,他的手脚没有戴镣,脸上也没有刺字,看来并不是犯了险恶的罪名。如果是个无辜的人,拼命地泅水渡过海岸后又被抓回去的话,不是很凄惨?”

王齐恩道:“怎么处置他,要快点做出决定,等衙卫们醒了以后就不好办了。”

“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严汐眨眨眼道:“正好接班让老通去吃早饭。”

他们一起走上了舵楼,老通朝窗户下面努努嘴……泥浆人躺在严汐以前昏迷时晒太阳的那张木椅上,正睡得香。被抓回小岛上或死给王齐恩看,这种事根本不存在。

严汐走过去默默地打量着泥浆人,多半是好奇没有特别的目的。上次见他时面目不清,原来是个很清秀的人。

严汐一边这样想,注意到他乱糟糟的发髻间有一点隐蔽的突起,她愣了愣,片刻后伸出手指去摸了一下。

被打扰的泥浆人慵懒地睁开眼睛。严汐在他发现她之前逃回了王齐恩身后,悄悄地说:“元休,我们帮帮他吧。”

第47章 肆拾柒

泥浆人(他自称姓李字泰来)改换女装,作为严汐的仆婢留在了货船上。

衙卫们日常回避女眷,也不清楚严汐或者她身边仆婢的情况,这些都是可以保护李泰来的屏障。等到了铜阳,官粮和衙卫们下船后,问题自然就消失了。

李泰来十分配合这个安排,他白天待在伙房里帮吴土做饭,晚上睡在舵房窗外的躺椅上,几乎从不和衙卫们碰面。一晃五六天后,货船又到了山匪盘踞的峡谷。

严汐说的没错,被王齐恩蒙骗的山匪正等着返航的货船自投罗网。似乎是担心货船不肯乖乖地驶进峡谷,山匪派出七条小船,在距离峡谷不远的江面上包围了货船。他们命令货船改变方向,停靠到山匪专用的一个码头上,准备抢劫货船上装载的东西。

可山匪们没有想到,这次货船上真的有官粮。衙卫们不清楚以前发生的事,看见山匪竟然明目张胆地上来围船,都气得不轻,站在船头上把山匪们狠狠骂了一顿。

衙卫们气势汹汹,就差拔出佩刀跳下去砍人了。山匪们被骂得晕头转向,不敢轻举妄动,火速划着小船回去向上峰报信。

货船重新起航,遇到这种不给面子的情况,衙卫们也有点心闷,站在船舷边闲聊的时候告诉王齐恩:琼州和铜阳两边的衙署能容忍这帮孙子上蹿下跳,是因为朝廷迟迟拨不下来剿匪的银子。这山势险峻,没个一年半载难攻下来,除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非得有点有段的人来干才行。

王齐恩听着他们抱怨,忽然想到‘如鲠在喉’的比喻。远在朝廷里的人不能体会这种痛苦,漫不经心地一拖再拖,便是不得不面对这块‘烂结疤’的人无法期盼到的愿景。

货船平安地经过了峡谷,看着凶悍的山匪只能干站着像块木头让人发笑,想到自己还将一次又一次的经过这里,王齐恩复杂的心情难以形容。

而穿着青布裙子,头顶阿嬷圆髻的李泰来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出了伙房,他站在舵楼上,同样凝目望着被山匪占据的山河,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沉定神情。

两日后,红底黑字的官旗从桅杆上慢慢落下来,货船回到了熟悉的铜阳码头。五百石官粮需要近两天的时间才能卸完,王齐恩打算尽力去找一找货源,补上货舱里空出的位置。

时隔一月,铜阳城里的迎春花已经没了踪影,代替它的是粉紫色的玉兰。

在南疆的奔波中,王齐恩和严汐都被烈日晒黑了双眼,没错,他们失去了离开青屏时过分雅致清洁的气息,混杂进了灼热的味道,干脆爽口的感觉,以及越来越相似的神情和目光。如果说上次走在这里时,他们是状似亲密的两个,再回到铜阳,他们已经宛如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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