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模模糊糊, 程芫华脑袋也不太清醒, 偏偏这句话, 却听的一清二楚。

“芫、芫华……对、对不起……要记、记、记得我……”声音微不可闻，说完，叶予昭趴在程芫华身上的身体仿佛脱力，全压在她的身上, 再无一点动静。

刚刚他才说，以后都一直陪伴着程芫华。

却没有想到……

不可预料的意外, 来得这么快。

对不起, 他可能不能再陪她走下去, 也对不起，他失言了。

叶予昭有很多话想说, 但是开口后，说出来的, 只是一句——要记得他。

爱上一个人，迫不得已要离开这个人，便不想她那么容易就忘记自己。

不能和她一辈子相守，也自私的希望着——她能记得她的生命中, 出现过一个叫叶予昭的男人。

外面，停留了很多车子对他们进行救援。

叶予昭的毫无动静让程芫华绝望，绝望到眼前一黑，再也撑不下去。

叶予昭露出笑容，难得的笑容灿烂，他说：“芫华，对不起，要记得我。”

程芫华下意识说：“记得，怎么会忘记呢？”

“那你一定记好，我走了。”说完，叶予昭的声音越来越淡，人也越来越淡。

程芫华不懂他什么意思，但是她莫名知道——绝对不能放他走。

于是，她伸手去摸，没想到竟然摸到了空。

程芫华急了。

她直接坐了起来，声音激动：“叶予昭——”

旁边，守着的其他人立刻围了上来。

“芫华，你怎么了呀？”

“师父，脑袋还晕不晕？”

“要吃点东西吗？这有份养生汤，你先喝几口吧！”

“程老板，有哪儿不舒服吗？”

……

程芫华模糊的视线渐渐有了聚焦，看着围着自己的人——

杨林、徐秀婉、刘全福、桑虞。

他们围着自己，看着自己的视线满是着急和担忧。

但这些人中，并没有叶予昭。

程芫华顾不得其他，张嘴，声音沙哑：“叶予昭呢？”

她闭眼之前，叶予昭的情况也很是不好。

程芫华心里担忧又害怕。

也因此，问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杨林等人对视一眼，互相看了看，面面相觑。

程芫华急了：“他到底怎么样了？！”

这一刻，她的心里兵荒马乱，呼吸都快要停滞一般的绝望。

叶予昭……

“芫华，别着急……他就在楼上抢救，冉厉和师玄，还有他的家人守着……”杨林想了想，还是轻声说了情况。

程芫华眼前又是一黑，她慌忙掀开被子，就要下地。

腿一软，整个人几乎倒在地上。

幸好桑虞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你慢点！我们扶你上去，你脑震荡可也开不得玩笑，要是不小心，以后都要留下问题！”桑虞声音带着谴责，却又非常无奈，“知道你担心叶予昭，但你要是晕了，怎么守着叶予昭？”

程芫华和叶予昭出了车祸，所有人都很担忧。

桑虞他们也理解程芫华对叶予昭的担忧，哪怕知道她现在需要休息，还是搀扶着她，带着她上了楼。

这一路上，程芫华时而心跳如擂，又时而仿佛心跳停住，恶心反胃。

可这些她统统顾不上，只管加快脚步，快步上楼。

这一层楼没有其他人了，走到尽头的手术室，门口却有很多人，站着的、坐着的，但无一例外，全都沉着脸。

见程芫华上来，师玄和冉厉赶紧过来，声音着急——

“你怎么上来了？”

“好些了吗？”

程芫华顾不上回答，她抓着师玄的手，追问：“叶予昭怎么了？！他到底什么情况？没事吧……”

最后三个字，颤抖又害怕。

师玄抿了抿唇，低下头。

冉厉也没有说话了。

“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程芫华急了。

她的眼前又是一黑，幸好被人搀扶着，要不然很难站稳。

“他还在抢救……”师玄这么说。

事实上，情况比他说得糟糕了很多。

叶予昭刚刚进来的时候，第一个医生直言出血严重，难以抢救，直接下了病危通知书，但还是送进了手术室去进行救治。

师玄和冉厉赶来的时候，正是荣先生和叶老爷子，带着两个都没有来得及换衣服的老专家过来。

而现在，他们已经进去四个小时了。

情况……

很不好。

但程芫华却抱有一线希望，她也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是提了一口气起来，还是松了口气。

叶予昭还活着。

但也还在进行抢救。

她被搀扶着坐在叶老爷子旁边，一向对她很热情友好的叶老爷子，视线看着手术门，两眼呆滞，就连程芫华在旁边坐下，他也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