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睁开眼睛还好，一睁开眼睛，有了方位感，姜谣一下子感觉天旋地转。

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看什么都晕晕乎乎的，就连面前的小姑娘看了半天也只是模模糊糊一个轮廓。

姜谣深吸一口气，试探着扭动了一下脑袋，一阵让人欲呕的眩晕感就在脑中袭来，让她登时不敢再动。

“姐，你听不听得见，吃晚饭了！”顾双双大声嚷嚷着，但不知道为什么，姜谣只能听见很小的声音。

她想回答一些什么，但却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嘴唇，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了怎么发声，却只听见自己发出几声奇怪的声音，连不成完整的句子。

姜谣第一个想到的念头，居然是她不会变成外星人了吧？就跟卡夫卡写的甲虫一样，再也没办法说话了。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打消了。

顾双双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姜谣额头上，被上面的温度吓了一跳，尖叫起来：“姐，你发烧了知不知道？”

姜谣迷茫地看着她，一副完全理解不了的模样。

顾双双倒吸一口冷气，跑出房间大喊：“叔叔，妈，姐发烧了，人已经傻了！”

姜谣忍不住想骂她你才傻了，但根本没有力气，索性又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耳边听见几个人商量的声音，相对柔声一点的是顾玉桂：“带谣谣去医院看看吧。”

粗犷一点的是姜鸿诣，并不太在意的样子：“没事，又不太烫，过一夜就好了。学长那么晚，去医院也治不了什么。”

顾双双着急地插话：“叔叔，送姐去医院吧，她话都说不出来了！”

姜谣昏昏沉沉的，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并没太大失望。

基操罢了，从小到大都习惯了。没死就行，哪儿那么多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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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养家

最终几下折腾, 还是没送姜谣去医院，姜鸿诣从外面买了退烧药摆在姜谣枕头旁边，吩咐顾双双看着她，又帮她掖了掖被子就退出去了。

关上房门的声音很轻, 姜谣额头上搁着湿毛巾, 迷迷糊糊的, 想起来自己长得越大，就越不愿意把身上发生的事情告诉家人的原因。

不是所谓怕家人担心, 纯粹是你告诉了他们也没有用, 也就只能表现的手足无措，但最后呢，能帮你买个药都已经是厚道。

甚至还会因为嫌麻烦吵起来。

姜谣早就习惯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太大问题, 只是她想, 如果陆霄在身边, 一定不会这样的。

哪怕再忙, 他也会送她去医院, 给她下一碗热乎乎的面条，眼里只有心疼, 没有指责。

姜谣闭上眼睛, 感受着额头的火烫与毛巾的冰凉，两相交织, 形成了奇妙的冰火两重天的境界，说不出的奇异感觉, 就好像自己已经不在人世一般。

她知道顾双双在旁边紧张地盯着她，但她已经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去看一眼。

半梦半醒间，好像全身的骨头都在被打断重塑, 姜谣忽然明白，自己那么久以来追求的是什么。

在亲情与自我之间反复拉拉扯扯，在怨怼与愧疚之间来回沉沉浮浮，其实她一直想离开，但却没有支点。

甚至姜鸿诣一直表达以后就在临城家里住着，在附近工作就好的意思时，姜谣也觉得没问题。

但现在，她明白了，她想要自由。

可以不被管束，彻彻底底的自由，去寻找人生新的方向，而不是被禁锢在家乡，过着重复上一辈的生活。

哪怕注定是结婚生子平平凡凡，也有不一样的选择，可以跟不一样的人一起生活。

姜谣用力咬了咬下唇，忽然睁开眼睛，喊了一声：“顾双双。”

“姐，你要喝水吗？”尽管姜谣的声音很小，顾双双还是惊喜地站起来，手忙脚乱地端起水杯凑过来。

她在这里守了几个小时，满脸都是担忧的神色，看得姜谣有些许愧疚。

姜谣浑身没有力气，任凭顾双双笨手笨脚地把她扶起来靠住，然后把端到唇边的水喝了。

“吃药吧，吃完睡一觉就好了。”顾双双的声音难得地温柔，但终究是小孩子，还是忍不住抱怨，“叔叔死活不肯送你去医院，真不知道是图什么。不过他给钱很爽快，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姜谣用力吞下药片，有气无力道：“不必了，谢谢你，你在这待会，过会就回去吧。”

“哦。”顾双双有些不满，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再次坐下来，没话找话，“要不要跟你男朋友说一声？”

姜谣立刻像被火烫到一样，慌忙道：“别，别告诉他。”

陆霄家里已经风雨飘摇了，她怎么还舍得给他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