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顾君心桥(16)
于是纸上便是:
春秋亭掌教化,不殊台明律法;某楼控半面虎符,天宝阁敛天下财。
新阳厅革故岁,授礼堂授礼法;青霄馆调官员升降。
荷锄斋管农,盈客轩束商,行令榭待外交,当时廊收录官员档案。
君心桥以正君心,金线坊理手工业。
除那个“某楼”外,正合了亭台楼阁,厅堂馆斋,轩榭廊桥坊这十三个字。
期年之后,会有人在“半面虎符”前,应“红尘令”,填补“俗世楼”三字。克定祸乱俗世楼,守民不守君俗世楼,定三方俗世楼。
现在这个人正挑一遍左额上的十一根白发,束成一绺——那是他此后十一年光阴。十一年后他将死去,十一年后他将重生。
这是后人附会上的史诗,对他来说,大抵只是巧合。
“只怕实行很难。”此刻倪昌尤道。
“那就推翻了之前的,用我的一生——”郭四娘笑,“重建一个。”
青烟缭缭,月影僮僮,月色缭绕。风露里她眉眼带笑,衣衫飘飘,眼底是繁华盛景,是保暖衣食不愁还有闲钱逍遥的大同世道。
(总)甚荒唐(附录)
洒春秋二字重将教化掌
长短桥辞别泪下湿罗裳
甩袖揽星月雁阵拆两行
我登上巫山梦襄王
白帆一扬破开千重浪
云气辗转气焰猖
熬一碗方糖掩一段药香
祷一人安康织一面尘网
故人三两字书几张
我翻阅古册刻下金榜
翻手掷令将雨降
十年寒窗
血泪坠旭江
笔锋一转骂世倒淋漓酣畅
贤后口中塞糟糠
烟花柳巷夜夜红烛帐
简陋的土丘将英杰葬
名士不过尽是酒囊
那明明的是月啊
银辉沐浴在不毛之疆
说要去莽苍
襄岭水汤汤
伐一笺思量撑作桨
奏一曲清商划一道流光
断一回愁肠树一面心墙
无勇气维持 也无力抵抗
滔天洪水将我掩藏
一别人海茫
大道偏两旁
他还写着 国运昌
我挑灯十载启陈酿
杏子金黄玉琼浆
失温几何丹心也曾烫
散发弄舟沉浮岂敢望
一盏奸佞醉锒铛
倚老卖老该告老还乡
引壶觞的昔年檀郎
狂人匍匐在陋巷
那耀耀的是日啊
灼日天光蒸干了桑壤
视线渐明朗
山林亮堂堂
斩开前路后人宽广
乌啼又惊梦 刑场哀音响
蹈光阴扬袂当时明月廊
厅堂馆斋 轩榭廊桥坊
与我相隔 岁月长
初心不负未免太荒唐
图利书名难道不荒唐荒唐
迎沙而成林执杖而耘籽任那屋外惊世雨沱滂
她说埋没太荒唐
第九章 剪不断缘由天定 平流疫事在人为
风来。她红衣似火焚遍尘埃。
流萤一般的少女在脏污与褴褛间飞舞,在佝偻与羸弱里穿梭:“排好队,相距至少半臂,掩好口鼻,一个个来领粥呀。”
昔年只会一遍遍重复“是青缁衣的妹妹”的小姑娘,已经可以伶牙俐齿地安排好施粥事宜。
被饥饿和疾病合谋折磨至绝望的人来说,男女美丑本是无异的。但就像后人所描述的那样,若说日后名动天下的美人阮红兰是美人如画隔卷惑人,那么眼前的佳人一甩袖,就是浩瀚星河……
“卿卿。”同样掩着口鼻的医者明显清楚这一点,“别乱跑,过来帮我抓药。”
“施粥不好吗?”少女小声反问。
“不好。”青缁衣示意她看身后的几个游医,“既要跟着学些东西,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那我呢?”青卿小声道,“我……不太想抓药。”
“你想。”
难民很尽力地维持着有序的状态,似乎是怕新来的医者同样摇头。没拿到粥的也不抱怨,仍在排着;拿到粥的三三两两地和人群隔开,找个地方补充体力。
“青缁衣”的名声于群医,无异于丞相之于百官。临县的县令听到他在这里,竟亲自借一头耕牛奔过来请。
“你就别去了。”那里情况更为严重,青缁衣正待点头,又侧身对她嘱咐。
“派两个民兵护着姑娘。”县令很及时地道。
他却下了决心:“那也不行。”话落解释道,“你要独立是一点,二来这里总要留几个守着,三——”
“你哪里来的笛子?不是让你别带其他东西吗?”
少女转身吹起一曲辞赋,其声哀怨。
……
风鸣声在笛孔间穿行,人群中一个新加入的“难民”却是一顿。
——奸佞横行天光暗,江下暗波起白帆。朝朝暮暮岁又寒,夜挑灯盏围暖毡,看那烛火燃。
“我跟你和啊?”
“来。”
这一声尾音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