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春(9)
时甜:“……”话梅,一把年纪了,可收收你那狗腿样吧。
“嗯?”席政和问,“你的猫吗?”
“嗯。”
“明天下午我四点去接你你方便吗?我妈他们住得……”
没来得及听完席政和的话,汹涌的恶心感在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时甜起身直奔厕所。趴在洗手池边上呕了半天,胃绞得厉害,整个人都被拧毛巾似的拧了起来,呕了半天却没吐出什么东西。
话梅跟着她来厕所徘徊了一阵,绕着时甜的腿转了几圈后又喵喵叫着回了卧室。
席政和在电话这头半天没等到时甜答话,喊了她两声也没动静,猫叫声也同时消失了,他以为是信号问题。
挂了电话重打,再打却没再接了。
“啊……”半死不活地缓过一阵,时甜扶着洗手池的边缘蹲下身来,气若游丝地自言自语:“空腹喝中药又做错了什么呢……”
席政和抬眼看向从厨房出来的人,把电话打给了徐知常。
徐知常把刚洗的水果放在茶几上,看了一眼在茶几上振动的手机。
徐知常:“你有病?”
席政和:“手机打电话没问题啊,她怎么没声了?”
“谁?”
席政和继续给时甜打电话,心不在焉地回复:“时甜。打着电话忽然没动静了。”
徐知常在沙发上瘫下来,盯着席政和的脸研究了半天。
“狗子,你不对劲,你真的不对劲。”
时甜终于有力气重新爬回卧室的时候手机上有2个席政和的未接来电。
时甜倒在床上给他回电话,电话接通的时候那边一个男声正好掷地有声地问“你真的喜欢她吧?”
席政和的声音置若罔闻地盖在那个男声上,问她:“刚才有事?”
时甜觉得胃上的那股子绞榨感一瞬间爬到了心前区,心脏也像是被攥在手里榨汁似的疼得她头脑发空。
理智告诉时甜在席政和旁边有人的时候不能和他打电话,保全自己的快乐最重要的一点是千万千万不能和他的交际圈有交集。
只要闭目塞听,席政和就可以只是她眼里的席政和。
可刚刚呕了个天昏地暗的那一半很丧的灵魂叫嚣着去探听他的私生活,去诛心,去彻彻底底地对他死心。
两方交战,刚平静下去的胃又开始绞了起来。
话梅趴在时甜怀里自顾自地舔毛,温热的体温从柔软的猫毛传递到时甜身上。
话梅曾经带来过神迹,只是这么多年过去,话梅老了,神迹也早已消亡。
席政和没回答那个男声的提问,男声也没再说话。
窗外休息已久的蝉鸣再一次地上岗营业,滋儿哇啦的声音汇入楼下的车水马龙中。西斜的夕阳在时甜朝南的窗户窗帘上印出一块通透的橙色。
席政和在那头不确定地试探:“时甜?”
“啊,”时甜半死不活地出了声,“你刚才说明天约4点?我知道了。”
“声音怎么了?不舒服?”
“我靠席政和你绝——”
刚才说话的那个男声语气兴奋的话被席政和打断,席政和的声音听起来离手机远了一点。
“你闭嘴。北美一个月不够?要不要把非洲也留给你?”
对面一瞬间安静如鸡。
时甜一直没出声,席政和威胁完人温声叫她:“时甜?”
时甜蜷缩在被子里,握着手机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最早开始,第一次无意中发现他的本质的时候时甜仿佛一脚踏入冰河,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自下而上凝固,头脑嗡嗡直响,心脏疯了似的做着垂死挣扎,但最终那颗鲜活心脏也难以逃过被冰封凝固的命运。
这么多年过去了,时甜杀死了自己无数次,心脏被她亲手一刀又一刀地反复划割。旧的伤口慢慢愈合细密瘙痒,新的伤口血流如注痛不欲生,在痛和痒的日夜煎熬里时甜以为自己早就麻木到足以保护自己不再受到新的伤害。
可现在电话那头席政和和他的朋友在讨论现目前的心动对象,时甜心脏和胃绞在一起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好半天她才冷淡地应了一声:“嗯?”
“身体不舒服吗?”
时甜有一秒钟软弱地想如果她承认了不舒服,席政和会不会来安慰她。如果她再装装可怜,昧着良心假装不知道呕吐的原因,或者再故意夸大一下症状,席政和会不会出于责任道义来陪她去医院,帮她挂号,陪她抽血。
要是她再装作怕抽血,他会不会像那次一样伸手盖住她的眼睛。
你见一个爱一个流连花丛也没有关系,反正我也只是贪恋你随手挥霍的温柔。
懦弱的念头在脑海里转了一圈,有那么几秒时甜甚至可耻地心动了,然而最终她说出口的还是“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