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里路+番外(142)

“你之前不是问我,在我眼里,你是哪座山吗?”陈樾吻了下她的鬓角,说,“你看,那一座。”

孟昀被转移注意,一抽一抽地止了哭,顺着他的目光扭头望。

阁楼南侧的木窗户正对着远处的一座山,如画框一般,将风景挂在墙上。

蓝天,白云,绿林,一架白色的风车站在山顶,随风转动。

“6号风车。”

他说,“不是随随便便沿途路过的风景,也不是随随便便哪一座山。”

她又落泪了,伤心不已。

越哄她越哭。

女孩子真是水做的啊,竟会有那么多眼泪。陈樾搂着她,轻拍她的背,哄小孩儿一样,哄了会儿又亲吻她的脸颊、嘴唇,亲着亲着,慢慢地她就不哭了。哭了太久,人有些发懵,比平日里乖顺了不少,乖乖配合着他。

夕阳从西边的窗子里斜进来,洒在孟昀的小腿肚上,发烫。

她在他怀中,瑟瑟发着颤。

樾是树荫的意思。是他,干净,清凉,淡淡的松木香。可他分明又是日光啊,火热地灼烧着她的身体,阳光一样,穿进最深的角落。

她闭上眼睛,呼吸凌乱,眼皮上有夕太阳的红色光芒。手指与他十指相扣,摁在枕头上。

“我爱你。”她忽然呢喃,“陈樾,我真的好喜欢你。你都不知道。”

陈樾整个人就僵了一下。

因她这句话,他眼眶竟有些湿,将她深深压进怀里,低声说:“我更喜欢你。”

又加了一句:“真的。你要相信。”

夕阳的光芒在她眼皮上流动,温暖中有些湿润,她说:“我信的。”

太阳一落,暴雨骤至。

雨水强烈拍打着瓦片,屋檐上哗啦啦啦,水流如注。

风从窗子外灌进来,带着氤氲的水汽,屋里散出潮湿的木香。

白色纱帐下一片缠绵。

孟昀不肯放他走,也不许他离她半步,上下楼要他背,去厕所也要他抱。缩在他怀里从廊边的雨幕旁走过,她欢心得很。

其余时候一律缠在床上,要把自己整个人整颗心往他怀里塞,只想时时刻刻跟他黏在一起。

陈樾觉得她有些反常,但面对她毫无保留溢出来的爱,他很受用,两人竟厮混了一个周末。

直到有次陈樾下楼去烧水,孟昀半醒间听见他在楼下走动的声音,想起那摞证件照,又开始伤心地把自己蜷成一团,泪流不止。

她想大哭却发不出声,拼命想回忆大学时期的陈樾,越记不起就越心慌,越心慌就越发记不起,仿佛连原本清晰的那个给她搬书的少年都要变成碎片。

她捶自己的脑袋:“记不起来了,真的记不起来了。”

陈樾上楼就见她蜷缩着,抓头发,哭得浑身是汗全身发颤。他以为她是因为下周要离别了伤心,不停安慰,但她眼泪越来越多,像有什么天大的遗憾和伤心事,叫她悲伤欲绝。

陈樾意识到她陷入了情绪崩溃,寸步不离地安抚,好不容易让她短暂睡去。

到了周日下午,孟昀头晕脑胀,睡到半梦半醒间,陈樾见她脸上红晕一直未褪,摸她的额头,唤她:“是不是发烧了?”

孟昀眼皮沉沉,往薄被里缩,贴在他怀中咕哝:“没有吧。我从昨天到今天一直很热乎。你别动,等我睡一会儿……上海冬天好冷,要是你在,我就不怕冷了。”

陈樾搂了她一会儿,说:“昨天没这么热。今早也不是。”怀里的人分明全身散发着厚重的热气,他说,“我们去趟卫生院。”

孟昀没劲儿了,起不来。

陈樾将她轻轻拉起,她东倒西歪,扎他肩头。他给她穿好衣服,又拿毛毯把她裹了个严实。

傍晚,外头又在下大雨了。陈樾将她放到桌上,套上雨衣,孟昀只觉头顶一黑,人被罩住。他将她抱起出了门。

风雨很大,孟昀被毯子裹成毛毛虫,又被他宽大的雨衣罩着,挡风又温暖。耳畔只剩啪啪的雨声和他胸膛上有力的心跳。

到了卫生院,医生检查,她的确发烧了,好在来得及时,打了吊水就能缓解。

孟昀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口干舌燥,鼻子呼出来的气息火一样灼热。陈樾喂她喝了点儿水,由于吊水的作用,她沉睡了一两个小时。

再醒过来时,脸上红晕褪去,人清醒了些,陈樾再喂她喝了水,又打开保温盒喂她喝些清粥。

孟昀呆问:“哪里来的呀?”

陈樾说:“家里的,本来煮了明早当早餐的。”

他把勺子递到她嘴边,她张口含下。

“陈樾,”她小声,“其实我……是支持你的。我就是……”

陈樾说:“我知道。”

他喂着她喝粥:“其实,我也有件事情没好意思跟你讲。我很小的时候,学校门口有个卖风车的,他的车上插满了纸风车,五颜六色,风一吹,呼啦啦转。满车都是风的声音。”他没有讲中间的故事,说,“长大之后,到处卖的都是塑胶风车,就我上次给你买的那种。小时候那种纸风车,再也没见过了。”他眼睛亮了一下,说,“除了彩纸,还有玻璃纸。特别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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