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为难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日久见人心，以后的事，全由大家自己选择。”

“好，谢谢哥哥。”

三十三点时光

“学长，是不是很狗血？”安宁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说完还问听众这个故事怎么样。

……

“你说的都是真的？”言旭还没回答，他们身后突然响起另一道声音。

安宁愣住了，这个声音很熟悉，从她记事起，这个声音的主人就一直陪伴着她，直到十六岁那年，戛然而止。

余陈尧走到安宁面前，低头看着她，眼眶有些泛红。

“阿尧……你听我说……”胡静冲过来拉住余陈尧的手，颤颤巍巍的开口。

“你闭嘴，我没问你。”余陈尧看都没看胡静一眼，把自己的手从她手里抽出来，放在身侧，紧握成拳。

“阿尧……你别这样……你看看我……”胡静的声音已经染上哭腔，整个人都在发抖。

安宁歪着头，抬起一只手撑住下巴，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两人，没有说话。

“安宁，你说话。”余陈尧不死心，视线一瞬也没有离开安宁，“这次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凭什么？！你妈妈走后，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你现在这样算什么？”小白花声音也不颤了身子也不抖了，“她凭什么？她安宁凭什么？我知道你喜欢她，你不让我喊你‘陈尧’，只让我和其他人一样喊你‘阿尧’，因为‘陈尧’这个名字，只有安宁能喊。那我就听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从高二见到你我就喜欢你，我和你同桌，天天陪着你的人是我，你凭什么还一直惦记着她？她每天和程敢出双入对的，管过你的感受吗？好，你当时心里没我，我等，就算是块石头，天天在一起，也该捂热了吧？结果你还是满心满眼的都是她。直到那天，你没带手机，她打来了电话，我也不确定我能不能成功，但我一定要这么做。我用她的名义把你骗去了小饭馆，我一直在小饭馆对面守着，你是真听她的话，硬是在那等了她一个下午，课都没去上。我嫉妒疯了！到了晚上，我去汽车站附近的那条巷子躲起来，自己把头发弄乱，又把衣服扯破，然后哭着给你打的电话。你真的太善良了阿尧，看我那样，我说什么你都信。我以为我终于把你从安宁身边抢过来了，我比以前更加努力的对你好。你不想上课，我帮你跟老师请假。你不再好好学习了，你的作业都是我模仿你的笔迹帮你做完然后交上去的。为你做的一切，我都心甘情愿。后来你再也没有单独和安宁待在一起过，见面也像是陌生人，我觉得我的机会来了，我跟你告白了，你都没有犹豫就接受我了，我好开心，我开心到忘了你曾经到底有多喜欢安宁！”

“静静……”项晚果然也跟着一起过来了，拉着胡静的手，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但是胡静这会没心思跟她扮演“姐妹情深”，一把推开她的手，继续冲着余陈尧喊，“我一说来找她，你眼都不眨就答应了！刚刚别的男的跟她拉拉扯扯，你脸都黑了！我随口说一句她和那个男的般配，你人都上车了还非要下来！非得回来找她！呵呵，你活该，她现在左一个程敢右一个学长，你余陈尧算个屁！余陈尧！你活该！我陪着你这么久！你心里还想着她！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你他妈给我闭嘴！她是我看着出生的女孩儿！她从出生第一天就陪着我了！”余陈尧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回音在空旷的操场久久不散。

安宁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身边的言旭看她一眼，感觉心里好像被针刺了一下，有些微的疼。

察觉到言旭的目光，安宁冲他挑挑眉，转瞬又恢复了平日里镇定自若的样子，抬起头平静的看着余陈尧。

“陈尧，刚刚我们已经说过‘再见’，你怎么又回来了。你该回家了，太晚了。”

余陈尧蹲下身子，想去拉安宁的手，安宁避开了。

余陈尧愣了一下，低头，用手捂着眼睛，沉默着。

安宁也没动，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是在等他们离开。

三十四点时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陈尧又抬起头，定定的望着安宁，“安宁，我错了，你……”

“陈尧。”安宁打断了余陈尧的话，看着他身后沉沉的夜色，仿佛在回味他们的种种过往，“我妈说，我一生下来就特别爱哭，但是每次只要陈阿姨抱着你来了，我就不哭了。后来我三岁，你们四岁，占廷和楚阳不愿意带着我玩，说我比你们还小，走路都走不稳，耽误你们抓鱼。程敢说我是他的妹妹，必须要带着我一起玩。你是狠狠的踹了楚阳一脚，说你偷听到你爸妈说了，我是他们给你找的小媳妇儿，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不会哭，所以你要把我带在身边，因为不能让我哭，因为爸爸就喊妈妈喊‘媳妇儿’，爸爸还总说不能让妈妈哭。你那一脚，楚阳被踹的那块，淤青了三天。再后来，你们到了上小学的年纪，不能天天带着我玩了，家里也没人带我，我爸妈干脆把我也送去上小学了。上学第一天，班上有个高个子女生笑话我矮，还说我年纪小根本就不能上学，你跑过去凶巴巴的跟她说，我以后长大了自然就会长高了，说我只有跟着你才不会哭，所以我必须跟着你一起上学。你当时真的很凶，把人家女生都吓哭了。最后六年小学读完了，都没有其他同学愿意跟你玩，说你太凶了。我们上初中的时候，懂的事多了，你也不像以前那么浑了。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们爸妈三天两头的吵架，所以我们更不爱回家了，天天满院子里疯跑。有天你又被你爸打了，跑我家拿药，我要帮你抹药，你说不用，你会照顾好自己和我。那是你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给我承诺。初三的时候，班上有同学早恋被老师发现了，老师通知了他们的家长。后来过了三天那个男同学才来上学，他说他屁股都被他爸打肿了，今天能正常坐下才来上学的。你当时就把我拉出教室，红着脸跟我说，上学的时候我们不能谈恋爱，不然我爸把我屁股打肿我会疼死的。我说好，等我们高考完了再说谈恋爱的事。后来到了高中，我觉得学习好难，好多题目不会做，你说没关系你可以教我。所以晚自习前你都会来我们教室，先教我把作业做完，晚自习再回你们班做自己的作业。除了我，没有其他同学听过你讲题。陈尧，谢谢你，在我人生的前十五年里，你把你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我。”安宁站起来，“陈尧，我很抱歉，那天没有替你留住陈阿姨。我很抱歉，在陈阿姨离开后的日子里，没有陪在你身边。我很抱歉，我们只能走到那里，那些说好的以后，我们到不了了。程敢，他都能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相信我，而你却没有做到。这不是胡静的问题，这是我和你的问题，你对我，并没有像我对你那样，百分之百的信任和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