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叙述不是很长，也足够让李昭明了解情况。

“等等，既然结界皆系于九州鼎与宝莲灯之上，万一祂们出问题了呢？”李昭明问道。

宝莲灯且不提，好歹是神祗手中宝物，九州鼎虽是大禹所铸......

这一代一代的，就没想过若是祂们损坏，九州结界要怎么办吗？

李昭明想到这里，忽而发现对面的李建成目光稍稍移到身侧面容沉静的少女身上，顿时有了答案。

“那便由朕与乔松接替。”嬴荷华平静道。

她从九州手中接过华夏权柄，自然也接过了责任。若前代损耗，那便由她代替九州鼎，随侯珠代宝莲灯。

灵族生于这片土地，自然也要守住这里。

李昭明咂咂嘴，这可真是...犹如宿命般生生不灭不得解脱啊。

“哦，那这一代命定者就是你咯？”

到这里，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来这个世界的自己便是这个原因，才早早与亲友疏远。

如此，他日分别之时，才不会有什么不舍。

“正是如此。”李建成道：“我幼时随父亲前去洛阳赴宴，于那时见到荷华。”

但真正得知自己的宿命，却是在十五岁的时候。

“看在你也是我的份上，”李昭明并没有思考很久，很快便道：“九州结界交给我，你嘛......”

“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李昭明理看着此间的自己眼神分外温软，轻快道：“等结束后，你可要和你妹妹好生道个歉，她很担心你。”

哎，怎么感觉哪个自己都比较多灾多难。想想他当年也是从小在鬼蜮里杀出来的，但是至少那时候保住自己的小命就行了，哪里还要背上那么沉重的责任。

不过，后来自己哪个破破烂烂的原生世界，也是他回去后补上的就是了。

“你真的能做到？”嬴荷华眼神一亮。

如果他不是说大话，那毗沙门便不用身魂皆殉，往后也不会再有人不得不背上这般悲哀的宿命。

“修个结界而已，我还挺熟练的，实在不行我给你们这边换一个。”李昭明耸耸肩道。

这话说的称得上狂妄。想想也是，此间诸神远去才没有人能补全阵法。而李昭明...当年他与女娲关系还行，女娲的手段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若是不行，他自己重新创一个出来也未尝不可。

若是两三个世界之前，李昭明可不敢夸下海口自己重新开一个结界，只能说可以指导她们修改。这不是已经恢复了几层实力么，怎么说解决一个小世界的结界问题还是可以的。

“看来就算是同一个人，你与我也终究是境遇不同。”

纵然莫名背上了这等宿命，李建成的眉眼依旧温和如初。

“我竟不知，你我二人，究竟哪一个更幸运些。”他低声道。

李昭明骤然夺了他身体控制权，误入了他的记忆回廊。这是双向的，猝不及防之下，李建成也看到了些许李昭明过往的记忆。

这也是他确定对方定然有法子彻底解决九州结界，在沉睡的半月中给嬴荷华传讯来见这人的原因。

他在对方记忆里，看到了无数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祗。

只是那些一闪而逝的记忆片段过于苍凉，饶是从小就在收拾魑魅魍魉，日后结局已定的他都觉得...那个自己，委实苦了些。

“我们一定要比谁运气差吗？”李昭明望进对方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桃花眼中，轻声道：“不用比了，叫李建成的，运气都不是很好。”

“也别羡慕我。”

如今这般可让他称得上肆意妄为的资本，亦是他昔年淌过血与火、渡过无尽浩劫得来的。

千千万万年的时间里，生离死别他已经看了个遍，也经历了个遍。

前尘往事俱如烟云，昔年苦楚今作笑谈。他花了多少时间才做到这一步，亦是不为人知。

*

既然谈好了，李建成便不必再沉默下去。

——他被李昭明抓起来介绍这个世界的各种日常情况了。

李昭明离开原生世界数百年，沧海桑田世事变迁，除却一些人或事，那时的李唐朝堂是什么样子，他都忘得差不多了。

更不要说这里跟他的原生世界差别太大，除却都是初唐时代，其余没半分相同。

不说别的，在他的原生世界，玄武门这会儿还有个徐子陵和寇仲作为天命之子在那边站着呢，更不要说还有一堆江湖门派武学宗师呢。

让他印象比较深刻的就是，怎么会有江湖势力自认为自己能代代左右皇权更替？尽管后来那些势力被他弟清理的差不多了吧。

因为那些，他向来觉得自己的原生世界不太正经。

好在虽然李建成跟他一样不咋地掺和朝政，之前都在专心锤妖魔和想办法稳住九州结界，但好歹也用一副浪荡子的表象蒙蔽了全天下。该知道的他都知道，该了解的也都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