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明打了个哈欠，正准备说话，无意间瞥过去的一眼让他顿时停下了动作，眼瞳微微张大。

在他眼中，李元吉的身上笼罩着不少漆黑的怨气，怨气之中偶尔会现出一只苍白的手臂，涂得血红的指甲尝试着朝他的喉咙划过去，却每每因忽而闪现的金色龙气弹开。

这小子...哪里招来的这么多怨女煞？

此间灵气虽流失极快，好歹开国皇族还是会有些许龙气庇佑，倘若李元吉不是皇族，此时怕早已被怨女煞吞没。饶是如此，有这么多怨气缠身，李元吉平日里大概小灾小难不少。

这么严重，毗沙门怎么没出手驱散？

李昭明想到这里，忽而发现李元吉身上的怨气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减少。

是了，此间留不住灵气，自然怨气也不怎么留得住，能现形大抵还是托他这壳子的福，毗沙门那时灵魂在识海中没有出来，没看到也是正常。

想到这里，李昭明手指微动，将锁.链另一头的倒霉孩子提过来，想要给他驱散怨气。

李元吉踉跄了几步半跪在地上，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坐在榻边的少年。

少年人实在生得好，五官明俊，眉心浅淡的流云纹更是衬得他贵气非凡。只是他拧着眉，周身便带着不可逼视的气场。

“你、”

“闭嘴。”

李昭明眉眼冷了下来，与李建成过于相似的容貌让李元吉更加不敢直视。

分明他看起来年纪极轻，在他脑子里这应该是小辈，但莫名的，李元吉就是不敢不顺着他的意思。

这小少年给他的威慑竟比那位太子兄长还要强大。

李昭明本想为这边的李元吉驱散怨气，但他的灵光接触到那些怨气的一瞬间，看到了无数不堪入目的画面。

声声凄厉的哀嚎在他耳畔响起，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李昭明原生世界的李元吉，虽不受母亲重视，但因家中长兄失踪，余下的手足同胞反而紧紧抱团，由二兄李世民扛起了家族重任。为了发展自己的势力，他自会好生看顾好家中兄弟姊妹，长成便能是自己最有力的帮手。那时，李元吉、包括余下的兄弟姊妹，其实都与李世民关系更亲密，而非他这个失踪多年，回来后又十几年没管过他们的兄长。

而这里的李元吉，同样因为外貌丑陋不受母亲重视，但因着父兄姐姐大都不在身边，唯一在家的长兄又事务繁忙时常外出，李氏族内又非铁板一块，加之后来势力划分一类的，在各种因素的堆积下，算是彻底长歪了。

这些怨女煞都是那些无辜的女子，她们死后怨恨不绝寻到凶手想要报仇，却发觉对方身上竟因兄弟为天命帝皇而躲过了她们的报复，于是绝望无尽的叠加，想要他付出代价。

李昭明心想，他总算知道，李建成为何玄武门计划还捎带上了这个憨批了。

命定者身殉结界，魂魄都将作为宝莲灯的燃料燃烧殆尽，换九州数百年安宁。

李建成是想在身死那一瞬间，将自己的功德渡给那些被李元吉害死的女子，换她们来生平安喜乐，幸福安康。

都说长兄如父，李元吉在他跟前的时间再后来却是比李世民还要长，但他那些年忙于九州结界，忽略了李元吉的教养，让他长成后来那个样子。

李元吉性子已经定定型，无论如何是扭转不过来了，李建成自觉时日无多，便只能做下这般决定。

亲眼见到仇人身死，足够消弭那些女子的怨气，安稳进入轮回。

李昭明捏起李元吉的下巴打量着，心里思索着该怎么解决这事情。

玄武门之变被他搅和了，后来他用另一个自己的身体上天入地，一堆信息劈头盖脸下来...毗沙门大概一时半会儿想不到这点。

“你、你是何人？这里可是太子东宫！”

眼前少年看他的目光实在不像侄子看叔叔该有的尊敬，反而更像是在看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李元吉想到这里，猛然打了个寒颤。

对方眼神里的冷厉几近要将他冻僵，可凭什么？！

“小子，你可知我是谁？！”李元吉几乎是咬着牙道：“我是大唐的齐王，你顶天了也不过是我兄长的庶子，兄长身为一国太子，绝不会因为你而无缘无故惩罚我的！”

这蠢货，到现在还以为他是李建成的儿子呢？李世民那小子可是照面就认出来了。

罢了，总归毗沙门正儿八经养过的也只有李世民和平阳，再加上一个早逝的李玄霸。

“哦？你是这样想的？”李昭明眸光一转，“你也知道毗沙门是太子啊？”

“那你还打着他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要臣民百姓献上美貌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