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珺有气无力：“叽——”

垂头丧气的小金乌又瘫倒在他掌心, 显然是想起了他家妹妹目前是走不了的。

他与妹妹在这个世界修养了很多年, 十几年前才有机会一同转世。这十几年里, 掌控这具身体的一直是他的妹妹十二月。

他是等到十二月年岁大了一些, 这才以一种比较能让当代人接受的方式——比如说系统, 重新出现在妹妹的脑海中。当然中间拉了花满楼和楚留香过来就是他自作主张了, 前者是想让妹妹开心, 后者是想让李昭明开心。虽然结果可能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十二月并没有恢复记忆, 尽管她曾梦到过许多影像，她现在本质仍是人类的江皎。

她在这个世界没有因果, 但江皎有。

江皎的父母虽常年在外, 但确实对她很好, 还有一个颇为关心她的姐姐。若是对她不好, 受到十二月天生疏离影响的江皎, 是不会那么快接受她们的。

十二月可以一走了之, 江皎不行。

“好了。”李昭明道：“别丧气，你也知道人族寿命并不长，等十二月在这里渡过了一世, 再回去也不迟。”

他rua了一把小金乌的绒毛，虽是灵魂体，但是或许这些年修养的不错，灵魂体已经近乎于实体了。

“那还要多少年啊。”小金乌蔫哒哒道。

李昭明道：“几千年你们都在这个世界等下来了，还在乎这几十年吗？太一又不会跑。”

确实是这个理，陆珺听罢，也不再纠结于这些小事。他趴在李昭明掌心，金红色的眸子注视着李昭明。

“您能跟我说说，叔叔...还有妖族怎么样了么？”

李昭明张了张口，又闭上了，他委实不知该怎么说。

“您不必顾虑我。”陆珺的语气里带上了些许低落：“大哥他们都没了，妖族还要倚靠外族友人才能留下传承，结果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我有心里准备的。”

“也算不上很差。”

李昭明道：“我离开了洪荒很多年，回去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次浩劫——封神之战的开端。”

“妖族虽实力大减，毕竟还有后裔尚存。纵然帝俊打算破而后立，也要为妖族留下一个足够强大的震慑。所以太一留了一手，私下与我三哥商量过，在自爆的前一息避入了混沌珠，之后便留在碧游宫修养。”

“你们妖族的很多族人，也是托于截教门下。”

“我知此举是我妖族蒙受大恩......”陆珺迟疑道：“但这般，通天圣人会这么好心？真的不会得罪那位么？”

李昭明道：“并不是无偿的，太一等于把自己和东皇钟抵押在碧游宫了。”

有了东皇在手还怕没有毛绒绒投奔？当初的通天圣人如是说。

“还有，且不提那厮现在还能不能闹出幺蛾子。”李昭明想了想，摆摆手道：“你忘了截教的教义么？那厮初衷也并不是要将巫妖赶尽杀绝，只想削弱你们的势力，最后玩脱了罢了。”

“截取一线生机，谁说不能是妖族了？”

“这样啊。”陆珺松了一口气，他记得当初，父皇不是没有想过去求女娲圣人。可娲皇宫大门紧闭，唯有羲皇留了下来。

若说恨女娲么，倒也没有，当年妖族压过巫族出了位圣人，很是让他们在洪荒得意了一段时间。而圣人不沾因果，女娲便是想出手，也未必能如她的意，搞不好还会让局面变得更加不可收拾，因此也只能私下里做些小动作。

通天教主同样为圣人之一，自然也被限制不能插手两族大战。

“当然，也不是说没有任何影响。”

李昭明道：“后来那厮推动的第三次浩劫封神之战，就是针对阐教和截教。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三清倒是心里门清。”

尽管原始一直为通天那个毛绒绒的小爱好头疼，他作为一个有着毛绒恐惧症的强烈洁癖，早就看通天养的那群小家伙不顺眼了。这种症状在当年李昭明捡了只孔雀蛋送给通天后愈发严重，但总的来说，他们关系还是正经不错的。

许是巫妖二族前车之鉴，三清不仅门清，还联手做了一场局蒙了天道，顺手把各自门下的歪瓜裂枣清出去打包送给了西方，反正那边正缺人，来者不拒。

说来也是讽刺，虽言“圣人之下皆蝼蚁”，但那只是针对圣人下面的而言。三清能从头到尾蒙蔽过洪荒天道，并不是说因为三清已经能超脱于天道之外，也不是鸿钧偏帮。

作为洪荒道祖，鸿钧不说心里怎么想，至少表面上是不能有任何私人偏向的。

真正让天道感知迟缓的，是大道。

就如同大道当初并没有要李昭明的命这个意思一般，祂只是想把这个bug排除出洪荒，保证洪荒的正常进化，能让这方宇宙的诸天万界保持基本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