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课间，梁言又来了。

一节晚自习一个小时，一个晚上两节，于是课间的二十分钟就显得弥足珍贵，大家都在这二十分钟里卯足了劲耍，于是祝之之和梁言之间相顾无言的尴尬氛围就和整个学校形成了鲜明对比。

两人并肩走着，各怀心思，周围不时投来八卦探究的眼光。

祝之之受不了这样360度无死角的注视，于是只好先开口：“去树廊吧，那里黑，没人看得见。”

梁言想了想点点头。

树廊其实就是一个两旁栽满了梧桐的甬道，路灯间隔很大，中间就留出了一段很隐蔽昏暗的路段，以前抓早恋没这么严的时候，是小情侣晚自习最爱去的地方。

祝之之坐在长椅上，低着头不想看他。

“让我看看眼睛还肿不肿。”梁言坐到她旁边，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

祝之之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这样她还怎么骂他？

梁言看着她还有点肿的眼睛，轻叹了口气：“对不起。”

“嗯，知道了，反正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我和你道歉不是因为我说你……而是因为你昨天难过了一晚上，我没有说你不好看，是祝葛误会了，然后错传给了你，就成了我说你丑”

虽然这句话逻辑清晰语句通顺，但是在祝之之听来，就是狡辩。并且“丑”这个字完全踩中了祝之之的雷点，好不容易消下的火气，瞬间又蹿起来。

祝之之毫不客气的拍掉他的手：“梁言，道歉还这么理直气壮？虽然我们不熟，但是也算认识吧？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挺好的人，也把你当半个朋友，我还给你糖吃，虽然你不识好人心没吃，但是就算没办法做朋友，也不至于背后说我丑吧？就算我丑，碍着你了吗？你凭什么说我？我还是你好朋友的姐姐，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祝之之，你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梁言也被激起一丝怒火。

“我当然听懂了，你说我丑嘛。”祝之之不打算再和他犟，起身要走，手腕却被身后的人一把钳住，怎么也挣不开。

“没听够？那你听好了。”祝之之狡黠笑着向他靠近，无限贴近他的脸，最后仅在一指宽的距离停下，直直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梁言，你，真，丑。”

祝之之没什么优点，最擅长的就是气人，此刻她能清楚的感受到，梁言已经被彻底激怒了，鼻子喷出热气的频率也越来越快，即使穿着厚大的棉服，也能看出他胸口起伏的厉害程度。

就这么僵持了几秒，梁言又猝不及防的放开她，随即后撤一步，看着她手里的芒果酸奶，轻蔑的说：“不得不说，你眼光，真的很差。”说完就抬脚走了。

祝之之气得牙痒痒，一气之下把他送的酸奶也摔进了垃圾桶里。

以前算她眼瞎，觉得帅哥会好相处，甚至还对他产生过非分之想，现在简直是恨死他了，脸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心是黑的，神颜也救不了。

一直以来，祝之之都不是个气性大的人，可这一次她真的气了很久，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听见梁言这两个字，看见梁言这个人，她就心气不顺，生理反射性的拉垮脸，吓得祝葛也再不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个人。

由于不让过洋节，今年的圣诞节比以往都冷清许多，校门口的小店不敢把苹果摆出来卖，同学们都开始私下里自己包装。

平安夜之于祝之之只是个普通的周五的夜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宋嘉艺和季若渠却兴致勃勃的准备好了平安果，一个说要作为回礼，送给送她苹果的人，一个说要送给蒋思量，只有祝之之两手空空兴致缺缺。

第一节晚自习中间的时候，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雪，又为节日添了几分特殊的气氛，少男少女们悸动已久的心瞬间就被点亮。

课间，祝之之趴在栏杆上望着奔相送礼，挂满笑意的脸，竟有些怅然若失。

为什么每个人都有可以期待的呢？

季若渠和宋嘉艺失落的提着苹果，走过来趴到祝之之身侧。

“季姐也会不好意思送苹果？”祝之之问。

“十二班那小妞捷足先登了。”季若渠说。

“那怎么了？祝福不就是越多越好吗？”

“算了吧。”季若渠把玩着手里的苹果，佯装洒脱的说。

祝之之又看了看宋嘉艺手里的苹果，问：“你说你，忙活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没人送我啊？”宋嘉艺委屈的说。

“别委屈了别委屈了，都是些没有同学爱的家伙。”祝之之安慰道。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落在平安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