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成+番外(120)

作者:似金 阅读记录

懿成冷笑一声,绍布的以死相逼在她看来根本无足轻重,她也断断不会因此屈服,可她没有料到——

岱钦凝了眼那具面目难辨的尸体,想起绍布死前望向他的那一眼,舍身取义,近乎悲壮,他豁然跪地,成败在此一举!

他高声道:“不可围城!还望可敦三思!”

懿成眉头紧蹙,岱钦竟也带头胡闹,她刚要呵止,但见朝臣一个个跪倒在地,他们的高呼声此起彼伏,由弱及强,渐如排山倒海,震天撼地——

“不可围城,还望可敦三思!”

“不可围城,还望可敦三思!”

“不可围城,还望可敦三思!”

最后,站立的人寥寥无几,懿成一眼望去,只见海日古满脸焦急,吉达则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身侧又传来阿来夫冷漠的声音,“不可围城,还望可敦三思啊。”

这话无关紧要却有溃堤之效,懿成盯着阿来夫看了好一会儿,他长大了,不再是小孩了。

见他语毕却始终低着头,不肯看她一眼,懿成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好,既然可汗不允,那就依可汗所言罢。”

这就是此事不了了之又无可厚非的结局,下朝以后,懿成回到皇帐,满朝文武的跪伏还历历在目,他们的高呼还犹在耳边,还有阿来夫和岱钦的当众反对,她的地位已岌岌可危。

她坐在妆台镜前,望着镜中那张老态初显的面容,眼角的纹路记录了日复一日不为人知的劳碌与疲惫,令她感到陌生至极。

恍惚中,她瞥到夹于书册的那封书信,她忽然能体会□□在大战之前的那种孤注一掷的心境,冰冷的夜晚,强劲的对手,未知的前路,他会想些什么呢?又会写下什么呢?

她真的想知道。

懿成用小银刀挑开那狼首图样的封蜡,取出信件,展开一看,其上竟然空无一字,除却尾端的一枚朱红的可汗印章,什么也没有。

不,这不可能。

懿成不可置信地将信翻来覆去看了又看,的确未留一字,若不是那枚货真价实的印章字样,恐怕她会怀疑此信是否是出自□□本人之手。

那一刻,她彻底明白,她不该展信,不展信,他就还活着,永远活着,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可现在,□□,她一生的夫君,不会回来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今后,她又要独自一人,走这条艰难的道路。

那夜,皇帐里爆发出裂帛般的痛苦声,连帐外的人也略有所闻,巧月听了,不顾礼节,一时情急冲入帐中,转瞬便惊住了——

她见到了一个号恸崩摧的女人,正大放悲声,懿成的泪水湿透了手中捏住的一张空白信笺。

相识于微时,无论是瑞王府的晚霞抑或北国可敦懿成,她总荣辱不惊,巧月从未见过她如此大悲于形,如孩童一般。

“公主!”巧月一把将懿成抱入怀里,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巧月在这里,巧月在这里。”

懿成从巧月衣衫散发出的皂角微香里找到了类似母亲的气息,这令她那颗风雨飘零的心暂得安定。

久远的岁月里,她一直谨记母亲曾对她说:“你要学会忍耐。”

别无选择,只得忍耐。

故人季华

翌日,懿成还未起身,便听来人通报,“可敦,吉达大将军求见。”

“传。”懿成拢起衣衫,一时头晕眼花,巧月忙上前为她整理仪容。

不多时,只见吉达大步入帐,神色凝重。

“将军有何事?”

她的声音嘶哑不堪,引得吉达抬眼,看到她双眼红肿,面色憔悴,径直问道:“可敦还在为围城之事困扰?”

见懿成不语,吉达又道:“可敦毋须如此,这计策若是在岐国,在大越,或许可行,可在北国——就偏偏不行。”

“为何?”

“北国地处偏远,因循守旧,那帮老狐狸有大帐有衣食,又如何会接受这种看似百害无一利的计策,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岱钦一向明理,竟也信内耗之说,与他们一丘之貉!”吉达说着愈发恼怒。

懿成盯着他怒气腾腾的双目,缓缓摇首,“将军,无休止的朝廷争斗才是最大的内耗。换言之,祸兮福之所倚,福之祸之所伏,或许不围城,于我们也并非坏事,将军不必介怀。”

吉达的神色忽然变得不可捉摸,“可敦,我正为此事而来,既然不能正面交锋,我想领一队精兵潜入邺阳,一为打探敌情,二为——”吉达顿了一顿。“接我的小妹阿茹娜回来。”

阿茹娜,大越的荻妃娘娘?她竟是吉达的妹妹。懿成恍然大悟,也许这才是他的真实意图,只可惜她不能同意,“邺阳如今是战乱之地,将军能否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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