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娉婷(252)

作者:金漾清月 阅读记录

林君劢在信中对乔若初说:日本人在东北华北大肆掠夺资源,蓄枪蓄炮,随时准备全面对华开战,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

言辞之中,全是愤慨指责。

最后,他说想念她,想同她不问世事,清夜月下,携手抚琴,与子偕老于异国他乡,不负当初一场缱绻。

搁置几日,她回他:你一腔报国热血,不过是漆黑中的一烛微火,点不亮暗夜。随波逐流也好,独树一帜也罢,糊涂活着吧。至少还在庙堂,或许日后还有力挽狂澜的机会。

对于他的处境,她一直是懂的,军人的天职是服从,他不能违逆。然而当命令来自于非正义的时候,他必将在天职和操守之间痛苦徘徊,最后不得不屈服职责,盲目从命。

乔若初也算安慰了他,可在内心深处,她反而有一丝报复的酣畅,他从前不是没有贪赃枉法,以权牟利,自己都像蛀虫一样啃起来的烂摊子,终于反噬回来。

对于他在文字里表达的思念,她没有回应。

有些东西,回避是痛,直面是难过,不如束之高阁。

回去的信很久没有来新的,乔若初也没有主动发过电报,从认识他那天起,什么都是他主动的,她习惯等待。

九月底的时候,乔若初的身材已经显得有些笨重,走路弯腰都不那么利索。

“君劢最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你再有三两个月就生了,他应该做好来这里的准备吧。”

万映茹久等不到国内的消息,心慌不宁。

“两广事变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中央军应该熄火,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了吧。”乔若初记得一个多月前就听留学生谈论过这件事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夤夜私奔

1936年10月末的夜,乌云彤彤,没有月色,亦不见几颗星星,天地间漆黑沉闷。子时初临,南京城街道上人车稀少,寂静得只有秋虫悲凉的鸣唱。

辜婉珈一身素色便装,脚踩平跟鞋子,随身只带了个手包,轻手轻脚颤抖着拉开中央区外沈家公馆后面的侧门,一溜风似的消失在暗夜里。

不止疲倦地跑了很久,才在一条破蔽的巷子里找到谢咏明早上送信约定的地点,她腿一软,扑倒在门上急促地敲打着。里面的人听到声音,急急开了门,辜婉珈没有防备地栽进门槛里,瘫倒在地上,劫后余生般的恍然。

谢咏明关好门,从地上把她勾起来抱到室内床上,狂狠地吻了起来。

“小骚妇,想死我了……。”

这个登徒浪子浑然不顾怀里女人的是曾经叱咤一方的沈儒南家的儿媳妇,大胆地把她弄到身下剥得精光赤裸抚弄起来。

辜婉珈本来要叫他马上带自己离开的,至少先离开南京再说,没想到一见面就被他摁住放荡形骸,心中着实委屈,咛咛哭了起来。

“怎么哭了?不快活吗?……。”谢咏明半擎着身体,漫不经心地抹了一把她的眼泪。

“咏明,我害怕,他们会不会追来杀掉咱们?”辜婉珈抱了抱他的腰,试图寻求保护。

谢咏明的兴致颓然败了下去,把辜婉珈的衣服扔在她身上,自己也象征性地披了一件衣服。

“这个时间了不一定能出得了城,还会引起注意,不如等到天亮吧。”谢咏明这时候才不得不考虑带她走的事儿。

半年前他包养的舞女突然转投别人的怀抱,他空虚的无法纾解,便假借辜骏的名义瞒着沈家和辜婉珈通了电话,说要来南京玩,辜婉珈当即拒绝了他。

他不死心,又冒辜骏的名给辜婉珈写信,信誓旦旦地说要把她从沈家的牢笼中解救出来,给她灿烂生活云云。

辜婉珈想到丈夫沈约来了南京后虽然就了个闲职,不再像从前那样无所事事,自己也不太想闹腾起风波,遂把他的信撕烂了不回。

谁知道不久前她发现沈约和南京一位下级军官的女儿来往频繁,郎情妾意,动起了真格,私下里许诺离婚娶那个女子。虽然还没有正式提出来,但对辜婉珈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耻辱了。

作为报复,她马上给谢咏明回了信,说她要先走出沈家,然后再声明离婚,不会再顾及沈家的任何面子。

谢咏明以为她说的是玩笑,就半真半假地说要来南京接她一起孔雀东南飞去,于是二人又通了几封信,日益侬情。

忍不住身体的痒意骚动,谢咏明告假来南京找到一处隐蔽的房子租下来,偷偷给辜婉珈送信约她前来赴欢,不料辜婉珈婉言谢绝,非要他承诺带她走才肯前来相见。

见她较起真来,谢咏明不好把说过的承诺死皮赖脸地吞回去,只得约她找个晚上偷偷从沈家跑出来,然后迅速逃往上海,藏在租界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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