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什么都有(146)

靠, 忘了还能在网站上查师资队伍和工作人员的名字……沈昼叶的小世界咔叽一声碎了。

“啊啊啊啊——!!”沈昼叶堵着耳朵土拨鼠叫:“啊啊啊啊啊我不听——!”

“……”张臻按完了回车,网页加载完毕, 她从屏幕抬起头, 喝了一口黑咖啡,无声地看着她。

沈昼叶眼泪水儿汪在眼角——她唇色鲜红,极其惊恐,显是被吓着了。

接着沈昼叶小心翼翼地看了张臻一眼,仿佛想了解情况一样,将堵着耳朵的小手指头自耳朵里挪了出来。

张臻慢吞吞地等沈昼叶拿出手指头, 然后施施然开口说了三个音节:“……Xiaozhi Chen。”

-

沈昼叶:“……”

最终还是被发现了——沈昼叶那表情如遭雷劈,半天终于眼圈一红,委屈地嗯了一声。

张臻:“你怎么能瞒这么久……你告诉过谁?”

沈昼叶摇了摇头,嗫嚅道:“……我谁都没告诉过。”

“……,”张臻愣了一下, 震惊地问:“……你就一个人忍着?”

沈昼叶无声地点了点头,然后小小地咳嗽了起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道。

沈昼叶咳嗽完了,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又问:“……臻臻,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说出口呢?”

张臻:“…………”

这的确是个无解的问题。

沈昼叶本来就话不多,遇到什么事都喜欢在心里闷着,连她被国内的小导师窃取一年的成果的事,都是在那篇文章正式刊登之后,张臻看到了问她,她才说出来的。

——这不是个善于向外求救的人。

张臻先前就听说过沈小师姐的事迹,但都是从她师弟师妹的口中。沈昼叶自己则从来都不会说起自己的任何苦闷,像最沉默亘古的、顽强的石头。

那些师弟师妹们说,沈小师姐看起来单薄得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可她仅凭一己之力,撑起了一个小课题组。

张臻那一瞬间感到,沈昼叶实在是太苦了。

张臻其实先前和沈昼叶算不上多么近,只是做了七八年的同学,有种近乎默契的熟悉和善意而已。无论本科还是研究生期间,沈昼叶都总是太忙,有时连宿舍都不回,直接睡在办公室,可张臻是有时连实验室都不愿意去的咸鱼。

——可是张臻却总记得,那个在军训时浑身发光的姑娘。

……

2011年的晚夏,时年十九岁的张臻穿着蓝色的军训迷彩,在未名湖边坐着喝冰镇的瓶装水。他们班上的同学挤在一处,教官板着脸看着这群刚入学的新兵蛋子,让他们稍事休息。而正是那时,她本科的舍友以胳膊肘轻轻地碰了碰张臻。

‘诶,诶,老四。’她舍友做贼一样小声道,‘你知道班上履历最辉煌的人是谁么?’

宿舍排行老四——那年代极其流行这种叫法,一个宿舍分出老大老二小三和小四,按年龄排列,非得分出来个姐姐妹妹不行。总之,排行老四的张臻傻子一样地问:‘怎么,两个省的高考状元非得分个高低?小学生么?’

她舍友摇了摇头:‘……和他俩没关系。’

‘你不知道吗?还有没高考的呢。’

没高考的?张臻愣了下。

然后,她舍友说:‘看。’

七年前的张臻,就是在那时候,第一次注意到沈昼叶的。

那姑娘生得特别稚嫩,完全不像个经历过高三洗礼的成年人,甚至眉眼及轮廓都透露着一股难言的稚气与蓬勃之感。

博雅塔旁灌木垂柳,盛夏炽热的风,光线犹如碎裂四散的金箔。

物院大多是认真学习的姑娘们,刚结束地狱一般的高三生活,满脸写着朴素,正处在人生中最灰头土脸的时期——而那个小姑娘也不太例外,只是格外的清秀白皙,是素淡也遮不住的青春漂亮。

她室友在柳树的光影中,极其小声地说:‘……这个是国际奥赛保送来的,今年十七。张臻,你说,人家脑子怎么长的?’

张臻:‘……’

然后张臻看见,那女孩儿抬起胳膊,挡了下刺眼的光。

而就是那一瞬间,十九岁的张臻忽然觉得……

……这个叫沈昼叶的,保送来的孩子,是个伸手带着光的,赤诚而热烈的人。

张臻那样想时,甚至毫无缘由。

……

七年后,那个曾经带着与生俱来的光的女孩正蜷缩在这张异国他乡的沙发上,一边咳嗽一边抱着iPad写写画画,她套着件灰色的过大的家居T恤,头发挽成个球,领口现出一截细瘦柔软的后颈。

张臻:“……”

沈昼叶咳嗽了一声,从旁边抽了张纸,捂住了脸。

沈昼叶是有过初恋的。张臻看着她的背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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