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什么都有(97)

“……”

陈啸之不爽地道:“顺路,和你没关系。”

沈昼叶甜甜地一笑,眉眼柔和得像春天的花儿,说:”那也还是谢谢你。”

“螃蟹好重的, ”沈昼叶又温暖地对他道:“我奶奶塞给我之后我都不知道怎么拖回家,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个校区西南门那么远,出去还得走好久才能到公交车站……”

陈啸之不太爽利地看了沈昼叶一眼。

那姑娘开心地提议:“所以我一会给你买饮料吧?你想喝什么鸭?”

“……”

陈啸之并不正面回应,嘲讽哂道:“你太弱了。”

然后他拎着东西,挑剔地说:“还有,我不喝饮料。”

沈昼叶辛苦地跟上他:“那我请你吃点什么吧……”

“——美国不是很重视体育吗?”陈啸之打断了她,挑刺地说:“你怎么这么弱鸡?这才多沉,你就拎不动了?”

沈昼叶已经快能忽视陈啸之那些挑刺的话了,莞尔道:“很重视是真的,但是我从小身体就不好,小学一年级医生就给老师打过电话,说我应该避免参加剧烈活动。”

陈啸之瞬间静了。

“我小时候真的不大行,”沈昼叶挠了挠头道:“有段时间天天带着吸入剂去上课……所以体育课我很少参与。”

陈啸之舔了舔干裂的唇,沉默了许久,艰难地问:“……带什么药?”

沈昼叶莞尔地说:“儿童哮喘而已,年龄大了点儿,早就自愈啦。”

陈啸之半天没说话。

“——不是什么大病的。小时候每个班上都会有一两个不用上体育课的小孩,我碰巧就是其中之一。”沈昼叶笑道:“不过我爸妈被我吓怕了,后来一直给我报游泳班,我到六月的时候还每个星期都得去游两三个小时呢。”

陈啸之忽然开口:“——那是什么时候?”

沈昼叶迷惑地想了想,不确定地答道:“我记得是上小学之前……大概是六岁吧?”

然后她感到,身边的少年长久地沉默了下来,犹如孤独的山川。

夜风穿过长街,自行车车棚被刮得轰隆鼓动。傍晚时分,校园广播里温和女声在音响中说:

“……校园广播FM98.2,”那声音温柔地道:“英国诗人,威廉·巴勒特·叶芝那首最脍炙人口的诗、同时也是同学们在高中课本里学过的《当你老了》里,这样写道……”

“……多少人爱慕你青春欢畅的时辰。感谢同学们的陪伴……”

“今天最后一首歌,就是老学长们的《一生有你》。”

沈昼叶在广播声中安静了一会儿,小声道:“……说起来我五岁的时候还回过国呢。”

陈啸之眉毛一扬:“——哦,十年了?”

“嗯,十年了,”沈昼叶点点头,笑道:“十年前,我还住在我奶奶家呢。”

暮色温暖,少年无声地笑了笑。

音响倾泻出春水般的前奏,那是广播台的终曲——这首歌之后就是亘古的静谧。

然后沈昼叶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迅速道:“班长,你把我的书包给我吧,你帮我拎螃蟹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沈昼叶说着伸出手去够自己的书包——下一秒,她被陈啸之bia几戳了一下。

“呆着,”他看着沈昼叶,不爽地道:“我让你碰了吗?”

沈昼叶揉了揉额头,小声说:“可是那是我的包……”

陈啸之重复:“——呆着。”

“……,”沈昼叶由衷地感慨道:“……你脾气真坏啊……”

陈啸之连辩解都不辩解,只当这是在夸他,接着他微一扬下巴,示意沈昼叶赶紧跟上。

沈昼叶笑了起来,三两步蹿了过去。

他们身后,路灯微微一闪,秋日的月季花瓣落于泥土,发布于2001年的歌曲如水荡漾。

-

沈昼叶本来是打算挤公交车的。

还是那句话,她不习惯打车。原因有二,一是沈昼叶从小就不喜欢车里的味道,二是打车确实贵。

但是陈啸之往路边一站,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他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夜风习习,路边灌木簌簌作响,公交车站后就是北大科技园,车站里全都是抱着胳膊等车的大学生,风一吹,有些小姑娘甚至冻得跺脚。

鹅黄出租车停在马路沿,陈啸之一把将后座门拉开了。

沈昼叶弱弱地说:“……我坐公交车就行……”

陈啸之淡漠道:“——上车,我回家路上顺便送你回去。”

沈昼叶十分纠结,看了一眼那一笼子大闸蟹,又看了看陈啸之。

陈啸之生得长腿宽肩,肩上背着俩书包,凉飕飕地说:“要不你自己去挤公交?反正我是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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