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担心公孙，一直都在关注他的状况。昨天传来消息，有两个战士不听劝阻，持续高强度劳动三十多个小时，突然倒下了，没救回来。”颜澈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些悲伤的神色，这几天悲剧看得太多，有些麻木了，可还是会为死者感到难过。

托尼闻言脚步顿了顿，然后又继续向最近的营帐走去。

他心中震动，他曾看到战士们挖掘废墟昼夜不歇，不方便用工具的时候，生生用手为幸存者挖出生路，即使自己的手血肉模糊，也毫不停歇，而现在又有人生生累死了！

和所有人一样，托尼这几天看到各种各样的悲欢离合，母亲抱着孩子的尸体失声痛哭，劫后余生的幸存者与家人相拥而泣，幸存者被顺利救出后的欢声雷动，掌声如雷。

这次救灾，是一次心灵上的洗礼，让他看到了人们在天灾面前与死亡抗争的勇气和韧性，看到了人们团结一心的力量，看到了这个民族的魂。

“但是你们不是有会卜卦的人吗？这么大的灾难，没有人算出来吗？”

“泄露天机是折寿的事，而且就算卜卦者愿意做出牺牲，我们也不能做的。”

“为什么？能救更多的人不是吗？”

“天道不允许的，”颜澈叹息，“我们在历史上做过这样的事，神算赵家的一位直系血脉算出了一场百年难遇的大洪灾和随之而来的大6饥6荒，皇室因此下旨让各地民众加紧抢收，并在洪灾来临之前转移了民众，这次大洪灾的伤亡和损失被降到了当时情况下能做到的最低，从皇室到民间都很高兴。可是那个赵家子弟很快就死去了。第二年，在相同的地区，一场更大的洪灾毫无预兆地发生了，造成了更加惨痛的伤亡和损失，是史上之最。”

“民间都传言那次洪灾是一次天罚，其实也确实是的。”

“所以，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托尼闻言沉默了。

“这世间讲求因果劫数，我们修道之人更是如此。”

“可是，你们当初改变了殷森的命格，让他成功度过了死劫。”他现在偶尔还会和殷森这位共患难过的难友和救命恩人联系，最近更是想让他加入复仇者联盟，帮助他进行科技的研发。

“那不一样，我们只是基于当时的情况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命运本来就是由一个个选择构成的，不同的选择会有不同的结果，也就有了不同的命运。但是依靠卜卦和预言来改变太多人的命运，这在天道看来是作弊。”

“劫数劫数，躲得过这次躲不过下次，这也是雷劫时我们不会使用科技的力量为自己减轻劫雷的原因，除了因为我们需要雷劫淬炼身体外，就是因为我们的所作所为天道都在看着，这次投机取巧过了雷劫，下一次天道就可能冷不丁给你来个狠的，让你猝不及防。”

托尼听得眉头紧皱，觉得自己可能还是需要研究一下东方的哲学体系。

将公孙禹放到营帐中的空床上，跟这里值守的医生打过招呼，两人走出营帐，就继续投入到救援中去了。

黎科来到灾区后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参与救援幸存者的行动，而是在灾区的各个地方转悠，他的能力也不适合干这个。

而且和其他人视线中的景象不同，他看到的是众多徘徊不去鬼魂，这让他心中沉重，如果它们闹出了乱子……

他为这些人的不幸而感到遗憾，但如果它们真的伤了人，为祸人间的话，他也不会手软。

在这群鬼魂中，有不知人事的幼童，有身形佝偻的老人，还有不相信自己已经死了，神色有些癫狂的男男女女。

众生百态中，他看到了一个特殊的灵魂，一个少年，他周身气质清正，神色悲伤而不甘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比起旁边还没有接受现实的成年人们，这个孩子反而已经早早接受了现实。

黎科心中一动，直觉他也许是解决周围这些狂躁的鬼魂的关键，走到他面前，“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男孩听见他的问话，嚅嗫了下嘴唇，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他的愿望对父母来说有些残忍，可是那是他唯一的遗憾。

黎科并不催促，对一旁因为他的问话而群魔乱舞的鬼魂们视而不见，耐心地等待少年的回答。

“我……我马上要过生日了，十八岁的生日，我父母为我准备了及冠礼，我准备了很多话要对他们说，可是，我再也没有机会了，我永远也不会成年了……”男孩说着说着，声音带上了哭腔，却流不出眼泪，鬼魂是没有眼泪的。

旁边原本正群魔乱舞地鬼魂闻言安静了下来，少年在花样的年纪死去了，他的人生原本刚刚才要开始，但是，还没有开始，就因为突如其来的灾难而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