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少女梦见荒神(239)
而很不巧的是,森鸥外一直是一个擅长等待的男人。
在这个雨季快要走到尾巴尖的某个下午,天上正在下着倾盆大雨。雨滴不断地打在屋檐上,砸在地面上的铝瓶瓦罐上,发出一连串好像是在奏乐的声响。
在这种过于安静的环境中,少年敲门的声音就显得格外的吵人了。
“来了来了,是谁呀?我们这儿快要歇业了,有什么事要找——哎呀,这不是太宰君吗?”
站在诊所门外的少年拥有着鸢色的发丝,以及同色的眼瞳。他的眼睫纤长得就好像是蝴蝶落在了上面,带着世界对他由衷的喜爱,亲吻着少年的脸庞。而和少年这美好的面容相对比的,是他阴郁而冰冷的视线。
“你早就猜到这一天了吧,森先生。”少年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猜到什么?”
“没有兴致和你说这些废话,雪被抓走了,被port mafia的那群疯子。…你想利用我对吧,森先生。”
年少而不轻狂,最知世间一切皆是利益往来。
他说:“你可以利用我哦,只要你把雪还回来。”
“不属于我的东西,我要如何还给你呢,太宰君。”
少年笑了,眉眼弯弯,顶着一副温柔至极的表情,而他嘴里说出的话却恶劣到了极点。
“只要把那个老家伙杀死,把他的全部财产夺回来不就可以了?你本来就是这样想的吧,森先生。”
在短暂的沉默后,森鸥外勾起唇角,露出了狂气的笑容:“…你说得对,我越来越欣赏你了,太宰君。”
随着雨季结束,一直以来行事疯狂的port mafia似乎收敛了一些。但那个病重过的老人宣布自己病愈,但依旧难以从曾经濒死的恐惧中挣脱出来。
他的身体变好了,但精神依旧年老衰弱。
他毫无顾忌地扩张着自己的势力范围,将横滨内搅成了一团浑水。而老人高高在上地坐在自己的黑暗王座上头,让部下将名贵的宝石、衣装、美食,捧到自己的面前。
他的年纪已经足够大了,大到让他对这些东西失去兴趣。但他知道这些东西足够好,也足够吸引一个幼小的女孩。
——在port mafia中,只有高层才知晓,自己的首领不知何时已经将一个年幼的女孩搂在了膝头。
那是上天赐予的宝物,是让老人重获健康的灵丹妙药。
一直以来,作为port mafia首领专属医生的森鸥外很得他的看重。毕竟森鸥外会说话,而且履历上劣迹斑斑,除了在他的手下,这个男人很难在别处得到一个得体的工作。
森鸥外的邋遢、落魄、贫穷还有出色的医术,这一切都是让老人欣赏他的原因。
但是欣赏不代表老人不会监视,不会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所以,在从部下口中听说,森鸥外在河边捡到了入水未遂的少年,并且将他暂时收养在诊所的消息时,老人立刻产生了怀疑。
因为那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他怀中珍宝的兄长。
他不允许,他怎么可能允许!
杀了他,杀了那个男孩,让他死在自己的面前!
于是,太宰治光明正大地跟着森鸥外,踏进了port mafia总部的大楼,畅通无阻地来到老人面前。他似乎不明白老人是想要杀了自己,脸上冷冰冰的,像挂了一张假面。
他不在乎生死,而这样性格的男孩对老人来说,是最让他憎恶的类型。
“这就是你收养的那个少年么,森医生。”老首领用带着恶意的语气询问道。
森鸥外理所当然地注意到了他的恶意,于是露出了有些许茫然的表情:“是的…首领。这孩子没有家人,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我作为医生看不过去,就暂且收留在诊所了。”
他用了一个‘收留’,这个词让老人觉得很熨帖,老人屈尊降贵地分给少年几丝视线。
一个喜好自杀的少年。
恰好这时,负责把守的保镖敲响了办公室的房门,门外的人尽可能地用平稳的声音说:“首领,她已经到了。”
老人连声说:“叫她进来,快一些。”
“是。”
办公室的房门打开了,从外面走进了一个娇小的女孩。
她的发丝被人精心编成发髻,上面点缀着几枚镶嵌着各色玉石的发簪。灰色的长发颜色寡淡,但却和这花哨的发饰很好地相融在一块儿。
女孩身上穿着绀青色的和服,袖摆衣摆在她走动间隐隐流淌着金色的微光。仔细一看就能发现,那竹林纹样是用了很细的金线一点点绣出来的。
而她的怀中还搂着一枝用玉石、珍珠制成的树枝,它有些沉重,因此女孩抱着她的手臂都在颤抖。
——龙首玉,火鼠裘,蓬莱玉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