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则方倒是不甘示弱，一嗓子喊出来丝毫不逊色：“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我们做的财务预测，那是有理有据，是在我们和 KA（作者注：Key Account，即商场、超市渠道，为零售业的专业术语。）以及母婴渠道的市场同事，反复核对下指定的业务方针。线上的中介同事看不到，但你们还看不到么？转手的这几个月，这业务下降了多少？一个好端端的业务做成这样，怎能不让人寒心！”

岑建国也上场，却将章则方的火气降了半分：“则方，咱们也不能感情用事，毕竟这件事集团已经决定要转，那我们就尽全力去配合。业务说到底，也不属于我们，那还是十余年这么多兄弟打下的金字招牌，B 公司的同事们，也不至于不懂得这个道理。只是大概在转型期，管理关系发生变动，又有一些注册导致的业务影响，数据难看一点也是情理之中。但是，王总、林总你们都在这里，要为我们说一句公道话，这业务出去的时候好端端的，如果因为转手影响了价格，我实在没法去这样给股东和独董一个交代。”

李栋梁出场， 总是阴森森的：“章总、岑总这些话你们说起来要当心啊，这个业务的上游原材料供应，一直从我们这里走，前前后后也这么多年过去了。能不能长 25%，不是说我们一句话、掰个小拇指就能把业务改变的，它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我听你们这个意思，好像是说我们故意把业务做差、好让你们贱卖是吧。杀人可以，诛心可要慎重。”

……

双方领导一上场，小兵便跟着你一言我一语的撕扯起来。不知不觉，明曦已经到了门口，亦然赶忙关了静音去迎他。一开门就示意自己还在电话上，指了指桌上的外卖：“我点了吃的，你先吃点。我马上好。”

此时电话已经完全陷入双方公司你一言我一语的混战中，就连王、林二人都插不上嘴，更不要说双方财务顾问团队了。亦然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一边和明曦无声地吃着晚饭。

终于，话赶话、杠抬杠，对话终于被激到爆点，B 公司不知哪名同事，声音扯得巨大、言辞激烈地说：“这小红帽的破烂业务，你以为我们上赶着要接么？要不是集团发了话，我们自己做不能做？你们不要以为你们有很多筹码，这再拖下去，管理关系都过来了，你们还谈个屁。”

林淼想上前打断，却只诶了一声又不知为何退了回去，王总这时匆忙打断：“我看大家刚刚的情绪都比较激动，这个一句抬一句，确实容易表达出其实不是原本的意思哈。要么这样，我们大家先下线，我单独跟两边领导再碰一碰，然后我再通知大家上线。”

亦然这才摘下耳机，向明曦投去一个笑容。

“打完了？”明曦低头吃着菜，貌似不经心地问。

“嗨…没有，刚刚吵翻了，脏话都出来，这就中场休息了。”亦然给他夹去一块鸡翅，说：“我这个电话打完，整个人都不饿了——”明曦见她似乎又要开始长篇大论地谈起工作，便打断了：“泡泡，你上次说，我们谈谈。”

哦…是要谈谈，可是怎么谈呢？亦然犹豫了一下，一下子有些发慌。

“呆呆，你觉得我们怎么谈比较好？”亦然试探性地问。

“是你说要同我谈，我也觉得需要谈谈，但我也不知道怎么谈…”他继续低头吃菜，看似今天情绪也不太高。

亦然又摆弄起自己的大拇指，抠抠这里揉揉那里，说：“我就是觉得，我们这样的状况不太对。我觉得上次的话我们没有谈开，就一直拖着，不是个事儿。”

明曦点点头，他放下筷子，严肃地往后一靠，说：“我这些天一直也比较低沉， 一方面工作上也不是特别顺利，另一方面，我也在问自己，这样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我就觉得，我们一年其实见不上几面，可能一只手、最多两只手也数的过来。而这些为数不多的见面，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神色凝重，慢慢的将焦距挪去亦然身后的墙上，也不知道在同谁说：“就这少数的几次见面，你通常都是很晚到，一早就走了，而且…”说完他哼地笑了自己：“而且…其实每次留给我们的时间，连做一场痛痛快快的爱都显得奢侈，能够搂着随意聊上两句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甚至有时，我都觉得你很疲倦，我能感觉你是在努力配合，可能其实你也并没有那么想要，你可能心里也还想着其他事情——”

“我没有…”亦然很委屈的垂下眼角，又抠下一大块指甲，使劲咬了咬嘴唇：“我没有在想其他事情，有时我是比较疲倦，因为可能为了见你，前几天要打很多提前量，多完成一些，一路上也都在集中精力赶工，你一来我情绪松下来，确实偶尔显得比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