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然撅着嘴，好像一下子就低沉下去：“周一可能得去办公室。”

明曦忙拍拍她肩膀，想要安慰她：“没事没事，我周一也要上班呢，到时候我们一起上班，上完班了再一起回呗。”

“有点烦啊，就这个破事，前前后后已经折腾了一个月了。”

明曦揽着她的肩膀，一同走出了涮羊肉店：“没事的，都会解决的。”

北京的冬日里倘有阳光，便是刺眼而直接的，穿过寒冬里肃杀的冷气、直达人的头上肩上，会一下子从刺骨的冷变成痒痒的暖。亦然被这样的阳光照着，觉得身上有一种毛茸茸的暖意，心里也痒痒的。

“我想去逛超市买吃的。”亦然抬眼看向明曦。

明曦： “好啊，本来就是你说去哪就去哪，那不如就逛超市好了。”

亦然：“我去哪都喜欢逛超市，看看有什么新奇的零食饮料买来尝尝。”

明曦哈哈一笑，摸摸她的头：“人家都要么去逛古建筑，要么去逛大商场，你这个爱好怎么这么接地气。好养活！”

亦然宛如很认真的说：“因为我觉得超市特别真实，特别有烟火气。”

明曦好奇地问：“哪种烟火气？”

“就是那种生活的气息，在超市里，你就会看见当地的人喜欢吃什么、熟食有哪些、包装食品有哪些，是全球都卖的那些摆在中间、还是当地才有的摆在中间。有哪些新奇的零食玩具、又有哪些特制好吃的。比如你在南京的超市里才能买到赤豆元宵，其他地方就没有，在澳洲的超市里才能看到十几种各式口味的 Timtam。这些在大商场里都没有，而你去逛商场，只会看到一模一样的摆设和陈列：比如香港的 IFC 和上海的 IFC 都在差不多的地方有家 Pandora，在差不多的地方有一家 Sandro，对面有 Maje…”

明曦看向这个滔滔不绝细数商场超市的人，就像是个小时候跑遍去各个小卖部只为了找一颗橙色戒指糖的孩子。

第18章 烟火气，是最高级的温暖

她有孩子眼里无论看什么都能套上彩虹滤镜的期待的光。

“周末累了，我就喜欢去旺角那里走走。”亦然在长篇大论后依旧不累，仍然认真。人在认真执着于某件事的时候，有一种奇异的美感，宛如某一个时刻从平凡中抽身出来，一下子飞起来的眼神放光。

“香港名义上是个繁华的国际化大都市，其实保留了很多大陆已经没有的景象。如果晚上去波鞋街那边，街上会有杂耍的艺人，就是扔盘子的那种，也有拿着吉他或者其他乐器卖艺的人，街上也挂着老式的红绿招牌，仿佛走在八九十年代的电影里。”亦然一边推着购物车，一边孜孜不倦地继续描述着旺角的烟火气。

明曦：“那你一个人去么？”

亦然：“嗯，我有时候周末加班一整天觉得很郁闷，就会走过去看看。身边是行色匆匆的路人、也有大包小包采购的游客，但更多的是平常的本地人，三三两两的出门来买几颗鱼蛋、打包一个煎酿三宝、买一大块炸鸡排。我觉得在那之中我很放松。”

明曦好奇：“怎么一种放松？不会觉得讨生活很艰难么？”

亦然扭头看他呵呵一笑：“难道就不许我生活这么艰难的人，看到其他生活艰难的人，偷偷乐一下，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么？”

明曦嘲笑她：“我怎么想不到你这么阴暗啊。”

却被亦然的拳头轻轻推了一下：“去你的，哪有阴暗。我跟你说，人就是要处在这样烟火气的心酸中，才会更珍惜身边的日子，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差、没有那么难，因为总还是有人比自己更难，而他们都还在努力地奔着生活，凭什么自己要放弃呢。”

明曦笑看着她，细细的思考她说的这句话：又回头看看自己的这几个月，确实在那些个加班到九、十点，办公室只剩自己的夜晚，也是想到亦然那里还灯火通明就忽然觉得没有这么糟糕了。想想不由得笑出来。

亦然回手来捏他的脸：“我跟你说，人不能过分啊，我跟你分享真想法，你还嘲笑我，一点都不好。”

明曦乐意被她捏着，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逛了四五条货架，却没有一件物品被选中。见她总是站在架前左右端望一阵，就走去下一条了：“你怎么只看不买？”

亦然拿起一包没见过的虾条左右看看，又放了回去：“因为吃了会胖啊。”

明曦：“哈哈哈，那干嘛还逛？”

亦然：“逛又不一定要买的，就是为了逛呀，就是为了看一看，什么好卖，什么在卖都卖什么价钱。烟火气你懂不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