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可以(101)

祁炎默然。

以前他觉得纪初桃是心机做作,相处久了,方知她是真的温柔纯净。

知世故而不世故,最是难得。

仿佛卸下一个重担,祁炎墨黑的刀眉一扬,问道:“殿下就没有别的话要问臣?”

当然有。

那块玉……

纪初桃思忖了一下,还是小声问道:“你为何要骗本宫,说没有墨玉?”

“臣也想问,殿下因何知道臣有墨玉?”见纪初桃红唇轻启,祁炎仿佛看穿她想法似的,提前道,“殿下可别说‘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这块玉,压根没有外人知道。”

啊,竟是这样么?

难怪初见那日,在花苑中询问墨玉,他会那般警戒抵触……这可要怎么解释?

纪初桃甚是心虚苦恼了一阵,而后反应过来,抬起杏眼道:“是本宫先问你的,小将军先回答了,本宫再答。”

她当真是一点亏也不肯吃。

祁炎极低地笑了声,说:“这玉是护身符,若给外人瞧见,会有灾祸。”

其实何止是护身?便是化作利刃颠倒乾坤,亦有可能。

纪初桃将信将疑,问道:“那本宫方才瞧见了,岂非会给你惹祸?”

她的眼眸干净澄澈,没有一丝阴谋盘算。祁炎道:“殿下不是外人。”

低沉纯厚的嗓音,像是耳边低语,心湖微漾。

纪初桃蓦地一热,别开视线,手指捻了捻袖边道:“那如果……本宫是说如果,小将军有了妻子,会否将此物赠予她,当做……”

她眼睫几番颤动,方很小声地问:“……当做定情信物?”

祁炎一怔,随即扬眉笑道:“臣若有了心仪的女子,必铺十里红妆,备丰厚聘礼,将此玉双手奉上。”

说这话时,他的眼睛一直看着纪初桃,脑中想的也是她。

那灼人的视线与梦中重合,纪初桃才平静不久的心跳又不听话的乱蹦起来。

“殿下还未回答臣,为何如此在意臣的佩玉?”祁炎低哑的声音打断了她混乱的思绪。

是啊,从未示人的佩玉,她是如何知道的呢?

“兴许是做梦梦见的呢。”纪初桃说一半留一半,也不算撒谎。

但在不知情的人听来,要多荒诞有多荒诞。

祁炎明显不信的样子,追问道:“那殿下梦里,还梦见过什么?不妨一并说来。”

“还梦见了,将来本宫与小将军,是要成……”

是要成亲的。

意识到自己险些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语,纪初桃忙捂住嘴,腾得起身道,“本宫要走了,你好生歇息!”

但她忘了自己这条不争气的腿,疼痛之下身子一歪,被祁炎伸手扶住。

祁炎目光炙热地望着她,难得显出急切的样子,固执地求一个答案,以半搂着她的姿势沉沉问:“殿下说清楚,殿下与臣将来如何?”

他挨得近了,脸庞气质越发像梦中的样子,连声音都一样低哑撩人。

那股子心悸又来了,无法呼吸似的,脑子也停止了运转。这般失控的情绪,纪初桃老毛病犯了,下意识想逃。

“不如何,本宫乱说而已。”纪初桃不敢看祁炎的眼睛,匆匆挣开他,一瘸一拐地跑了。

像只受惊的鹿。

祁炎站了会儿,怔怔坐回榻上,披着的外袍从肩头滑落也不曾察觉。

她方才要说什么?是成亲吧?

她要说的,该不是会与他成亲吧?

所以,她也倾心于自己是么?

是么??!

窗外的春光静静的,有几片竹叶飘然坠落。祁炎缓缓握紧十指,直至耳根微红,冷峻的外表下满是汹涌澎湃的不甘和躁动。

缓缓舒出一口浊气,祁炎躺回榻上,抬臂遮在眼睛上平复燥热。不说清楚就跑,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撩得人骨子里痒。

而此时,寝殿中。

撩人而不自知的纪初桃懊悔不已,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本就说不得的,断断续续的片段,说出来也没人信。

可是看到那块玉,想起梦里祁炎赠与的情境,为何自己的心会跳得这么慌?

她仔细想了想,自己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与祁炎的婚事,但又有些情怯。

总之,是说不出的复杂的感觉,百味交陈。

“还是顺其自然罢,想多了也没用。”纪初桃坐在案几后深呼吸,如此安慰自己。

不过,祁炎的身子也太结实了些,硬得像铁。

那日躬桑礼时,在溪边惊鸿一瞥,却因天黑而未曾细看。何况他多少还挂了件湿透的里衣,只朦胧看出他的肌肉轮廓甚是清晰。

而方才在杂院中,祁炎脱了衣裳展示包扎的伤处,近距离毫无阻拦地看下去,方真切完整地感受到他的身体如此完美矫健,每处肌肉线条都充满了力量美,均匀且恰到好处,并不会让人觉得夸张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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