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可以(11)

大殿悄静了一瞬,继而爆发出更热烈的哗然声。

他拒绝得过于直接,霎时所有人看祁炎的目光都像是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哂笑者有之,叹息者有之,但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嘲弄……

八月中,御宴。

纪初桃被大姐赐婚给祁炎,不到半盏茶时间,又被这个狂妄的少年当众拒婚……

自始至终,到底有没有人考虑过我的感受啊!纪初桃气结。

……

宴会散后,纪初桃直接去了长信宫。

纪妧似乎早料到她会寻来,见到她皱着眉进殿,一点惊讶也无,淡然招呼她道:“永宁,坐。”

纪初桃并未坐下,依旧穿着赴宴的织霞衣立于殿中,第一次认真地端详优雅品茶的纪妧:那是她长姐,是她从小最信任也是最敬畏的亲人。

纪妧低声吩咐了贴身女官一句什么,女官领命退下,轻轻掩上大殿的门。

光线隔绝,寂静中,纪妧的声音稳稳传来:“我是辅国长公主,也是你的姐姐,有话直说便是。”

正是因为她是从小呵护自己长大的长姐,做这种决定时,纪初桃才格外在意。

她不想隐瞒,直言道:“大皇姐为何要将我赐婚给祁炎?”

纪妧吹了吹茶末,道:“本宫既然能说出那番话,就有十足的把握保住你。那个狼崽子野心大得很,不可能答应赐婚。你受了委屈,本宫自会替你出气。”

纪初桃心里并未舒坦多少,闷声反问道:“大皇姐可曾想过,万一祁炎答应了呢?”

纪妧淡淡一笑。

那双凤眸中是看透一切的睿智,道:“万一答应了,不也是两全其美么,永宁?本宫以为你会高兴。”

掺杂利益的婚姻,没人会欢喜。纪初桃攥了攥袖口,终于说出了横亘心里的话:“是不是在大皇姐眼里,我与其他人没有任何不同?”

纪妧神情微顿。

纪初桃刚出了长信宫,便见门下立着一人。

她停住脚步,迟疑道:“二皇姐怎的来了?”

纪姝裹着一身冷香狐裘,面容在淡阳下苍白得近乎透明,懒洋洋道:“来看看我的小废物有没有伤心欲绝,为一个不识抬举的男人一哭二闹三上吊。”

“我才不会!”纪初桃笑了声,精神些了,迎向纪姝道,“我本就不喜欢政治联姻,何况帝姬就是下嫁,即便被拒绝,损害的也不是我的名誉。”

既然不是为此事烦恼,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纪姝看了眼长信宫大殿,勾着妩媚的笑意,似是宽慰道:“都说‘高处不胜寒’,一个人在高位坐久了,心是会越来越冷的。”

纪初桃扭头看她,纪姝却是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倦怠道:“今日这场好戏才刚开始,可惜我等不到落幕的时候了。”

纪初桃大惊,担忧道:“二姐何出此言?”

“瞧你吓的!放心,祸害遗千年,大殷完蛋之前我是不会死的。”纪姝大概饮了酒,又开始口无遮拦了,“京都湿冷,我要搬去南方别院小住一月,别想我,想我也不稀罕。”

说罢她摆摆手,飘然洒脱而去,迎向不远处候着的美侍。

……

离那场荒唐的宫宴结束,已有两天。

镇国侯府,后院射圃,草靶上已经钉满了羽箭。

祁炎一身劲装,手挽大弓,正屈起一腿坐在石凳上,在给弓弦上油保养。

一旁的宋元白抱着箭筒,憋了许久,忍不住叹道:“祁炎,你当众拒婚,拂了皇家的脸面,这事儿怕是难以收场了,要不要请你爹出面……”

说到一半,宋元白又泄了气。

当年祁老爷子什么都好,就是儿子过于草包。若说这草包唯一的贡献,便是替祁家生了个天纵英才的祁炎,这才稳住在朝中的基业……

指望镇国侯,还不如指望祁炎自己。

想到此,宋元白凑上前贼兮兮道:“永宁长公主确实极美,祁炎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说实话,纪初桃甚至比传闻中还要好上甚多!和她的姐姐们不同,那是一种未经世事的干净灵动,在权势熏心的宫闱中显得如此亮眼,一触及便再也看不进其他人。

闻言,祁炎擦拭弓弦的动作微顿。

他不禁想起纪初桃那张秾丽精致的脸,心中那抹淡淡的燥郁又浮上心头,垂眸嗤道:“你何时也学会以貌取人了?能用穷奇玉来试探的人可不简单,表面越是纯良,内里便越是危险。”

宋元白桃花眼一弯,笑道:“管她内里如何,貌美可爱在我这儿即是天理!”

玩笑够了,宋元白叹了声:“还是从长计议罢!若大公主借题发挥,扣你个拥兵自重之罪就难办了”

祁炎将棉布一丢,道:“纪妧布下的陷阱,跳不跳结果都一样。她想借题发挥,便让她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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