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可以(115)

纪初桃攥着男人的衣襟,很想照着他的胸口来上一拳泄愤。

然而反抗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祁炎紧紧拥入怀中。男人将下颌埋在她的肩头,嗅着那清淡撩人的少女香,而后极低极低地闷笑一声。

带着前所未有的愉悦,他嘶哑道:“殿下,我很开心。”

灼热的气息拂过耳畔,纪初桃刚恢复些许的力气又泄了个干净,拳头到底没舍得落下。

祁炎并没有他面上表现的那般淡定。

面对面拥得这么紧,纪初桃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一声又一声撞得胸腔震颤,甚至比她的更为急促。

那是一个男人得偿所愿的,发自肺腑的快乐。

“唔。”纪初桃软软应了声,羞怯地将脸埋得更紧些。

远处一片钟鸣鼎食,簪花御宴上,谁家少年又得了什么花,已无人在意。

花香落满发间,唯有两颗滚烫的心紧紧相抵。

……

纪初桃入了宫,却没有出现在宴会上,许多人翘首以盼的赐花状元的场面,自然也就落了空。

于是又有传言,不少宫人亲眼目睹状元郎与三公主私下同行,在宫道上就将花送了。

可惜这个传言还未来得及证实,便被一阵急促沉闷的鼓声打断。

簪花宴戛然而止,所有人面面相觑。

鼓声是从承天门下传来的,有人敲响了登闻鼓,御前鸣冤。

击御鼓必是大事,脸色变化最大的是纪昭,他才刚试着执政不到半月,任何一桩意外都极有可能断送他刚握在手里的权势。

纪昭放下还未来得及赐出的绢花,神色几番变化,强作镇定道:“何人击鼓?”

很快,禁卫来报:“回陛下,是一个疯癫的老进士,说是什么……”

事关重大,禁卫迟疑了一瞬,方抱拳道:“说是今年科举有人沆瀣一气,徇私舞弊,特击鼓向陛下鸣冤!”

话音刚落,朝中炸起一片鼎沸的议论。

科举关乎国之命脉,乃是甄选官吏的重要途径,亦是考察执政者是否圣贤的第一道门槛。纪昭坐不住了,连连喊了数声“安静”,但那微弱的声音如石沉大海,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掌控不了局面,年少的小皇帝面色僵硬,颓然地坐回龙椅中,握紧双拳。

大公主不在,簪花宴全乱了,纪姝也没心情待下去,抛下乱成一锅粥的大殿离去。

八年的和亲生涯,无数次险些送命,纪姝已对这个朝堂没有半分情谊可言。她行至承天门下,那个可怜又疯癫的老进士正被禁军用廷杖架着,尤自瞪眼伸脖,高喊着什么。

纪姝穿过承天门,上了自己的马车。

硬朗的雄躯立即拥了上来,大狗般在她颈侧嗅了嗅,咕哝道:“我的花呢?”

“没有花。”纪姝正烦着,看也不看,伸手推开李烈的脑袋。

天气暖和了,她的指尖依旧冰凉。

“我知道,你们汉人今日宴会,要送器重的臣子花。”李烈不依不饶,执拗且直接道,“我要花。”

纪姝悠悠乜眼,冷笑道:“我倚重喜爱的男人太多了,若是人人都送,怕是一筐也不够。”

李烈眯了眯淡色的眼睛,将怀中冷玉般的帝姬拥紧些,低声恳求:“没有花,将你的簪子给我。”

又补充:“当做信物。”

纪姝看着他,缓缓勾起艳丽的唇,抬手摸到自己发髻上唯一的素簪。

李烈喉结滚动,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充满了热切的渴望。

然而下一刻,尖锐的簪子抵在他的喉间,刺破麦色的皮肤,迅速凝成一颗殷红的血珠。

李烈像是察觉不到疼痛似的,依旧直勾勾地看着她,就像当年在北燕王宫,他守望着他的月光。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近来很不老实。”

纪姝望着男人琥珀色的眼珠,凑上前道:“大殷怪事频发,你再不收敛,这支簪子便会是你的陪葬。”

血珠顺着簪子滚下,落在她苍白的指间,红得近乎妖娆。

……

纪初桃也是听到鼓声后,才知晓簪花宴上出了意外。

海棠树下,鸟雀惊飞。她惊醒似的从祁炎怀中抬起头来,侧耳听了许久,喃喃道:“好像是御鼓击响的声音,出什么大事了?”

她脱身欲走,又被祁炎攥住。

“殿下这就走?”他又皱起眉,一脸的不情不愿,不知餍足。

纪初桃的脸还烫着,比海棠花更为娇俏,都不敢去看祁炎灼热的视线,混混沌沌中,胡乱哄道:“待本宫去看看发生了何事,回去再和你继续……”

“继续”两字脱口而出,她险些咬住自己的舌头。

真是越来越不会说话了,方才一个开端就让她把持不住,继续那还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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