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可以(118)

脚腕上力道一紧,祁炎不悦的嗓音传来:“他摸了你的手?”

纪初桃思绪被打断,垂眼看去,祁炎的关注点全然跑偏,嘴角的笑也没了。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反而热乎乎的,有点儿想笑。

“只是不小心碰到。”她解释。

祁炎哼了声。得了栾枝后,他便恃宠而骄,连情绪都懒得伪装了。

“……即便明知非有意而为,本宫依旧十分抵触,就像是碰到什么讨厌的东西似的。”纪初桃没绷住笑意,迎上男人晦涩的视线,继续将话说完,“但是方才祁将军给本宫揉腿,本宫就一点儿也不讨厌。”

她眼眸干净,话语坦然,仿佛只是在陈述自己的一点儿心得,却如春风化雪,力挽狂澜。

就像是她在宫道上追上祁炎,将他坠入冰窟的心重新捞出来焐热。

祁炎眉间的寒霜化尽,坚冰融化成汹涌的心潮,手中尚且握着她的小腿,低哑问她:“殿下可知对着臣说这话,意味着什么?”

纪初桃轻轻颔首:“本宫出身皇族,享尽世间美好,自幼身边围绕着太多人。因为本宫不生事,他们都不遗余力地取悦本宫……久而久之,本宫便分不清旁人对本宫好,究竟是‘讨好’,还是‘喜欢’。”

抛开梦境不谈,纪初桃一开始也分不清祁炎靠近自己是别有用心,还是真心实意。学着二姐的手段过招拆招,也只是让她原本就懵懂的思绪越发迷茫罢了。

“直到孟荪的出现。”纪初桃的视线落在祁炎身上,坦诚道,“本宫才知道,你和别的男子不同。”

她说得很认真,殊不知用宛转温柔的语气说这种话,简直能要人老命。

按揉到一半的腿被轻轻放下。舒服的力道没了,纪初桃很是怔愣了一会儿,抬起头,却见祁炎的影子骤然笼罩。

和梦里一般的画面,纪初桃心悸,下意识后仰身子,却被祁炎拥着一同倒在了软榻上,秀发扬起又落下,铺了一枕头。

祁炎紧紧拥着她,炙热的呼吸洒在耳畔,忍耐且无奈,嗓音哑得成了气音。

他说:“连喜欢是什么都分不清,还有比殿下更傻的人?”

纪初桃以为他在取笑自己,纪初桃愠恼,抬手推了推他死沉的身子,推不动,只好嘴皮子上厉害两句:“居然以为栾枝是送给孟荪,你才是傻子!”

原以为祁炎多少要反驳,但他只是沉沉嗯了声,说:“傻一块儿去了,天作之合。”

纪初桃想起了琼林宴上祁炎挥毫写下的八个字,怦然心动。

正此时,笃笃的敲门上打断二人。

宫婢挽竹的声音传来,请示道:“殿下,汤池已备好,请您移步沐浴更衣……”

“糟!”

纪初桃骤然惊醒,心下一慌,调转身形将祁炎推倒在床,不待他皱眉反抗,迅速用被子将他兜头捂住,自个儿躺在外侧,再胡乱扯下帐帘遮挡。

几乎同时,挽竹捧着干爽的衣物推门而入,疑惑道:“殿下,才戌时呢,您就要睡了么?”

纪初桃与祁炎面对着面侧躺着,呼吸交缠,各自在对方的瞳仁中看到了小小的自己。

她用尽全身力气,含糊地“唔”了声,当做回应。

“那奴婢伺候殿下更衣。”挽竹并未停下脚步。

眼看着宫婢就要走到榻前了,纪初桃一阵心虚,喝道:“别过来!”

挽竹一愣,虽然不知道主子为何动怒,但还是停住脚步跪拜,委屈道:“殿下……”

对上祁炎那双惊心动魄般深邃的眉眼,心脏鼓噪,纪初桃声线不稳,颤巍巍道:“本宫想静会儿,你们都退下……走远些。”

挽竹不敢违逆,道了声“是”,便躬身退出,重新掩上了殿门。

纪初桃刚松了一口气,还未缓过神来,便见祁炎好整以暇地曲肘枕着脑袋,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

他侧首嗅了嗅,研究似的,突然来了句:“殿下的床上好香,和殿下身上一样。”

纪初桃恨不得用枕头捂住他的嘴。

纱帐内朦胧昏暗,祁炎的神情看不太真切,一双眼却是亮得吓人。

他攥住了试图溜走的纪初桃,做出轻松的语气问道:“臣本就是被当做面首送来殿下身边,即便方才真做了什么,也无人在意。殿下为何要藏?”

“你不是面首。”纪初桃订正他,眼尾的桃红未散,有些不喜那个不够尊重他的称号。

因为在乎,不想让他打上“以色侍人”的耻辱烙印,所以要藏。

祁炎显然也听懂了她的意思,攥着她的掌心越发滚烫,熨烫着纪初桃腕上纤薄的皮肤。

呼吸交错,她听到祁炎撩人的低音传来,道:“当初臣问殿下,为何要对臣这么好。那时殿下说,只盼臣将来念着殿下的好,莫要欺负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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