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可以(165)

他真是……真是个笨蛋!

“你随我进来!”纪初桃一把将他拽进来,关上殿门。

汤池的水汽氤氲,花瓣荡碎在一片粼粼的水光间。

纪初桃呼吸哆嗦,一半是冷的,一半是气的,“还嫌别人对你的关注不够么?”

霍谦是大姐派来的人,祁炎的计划又对大姐不利,这种时候实在不该太多张扬。

祁炎久久不语,光是站在那儿,便能察觉到他逼人的气势。

沉思间,听见衣物落地的窸窣声。

纪初桃抬眼,讶然地发现祁炎已经利落地解了外袍和护腕,踢了靴子,眸色幽深凌厉,沉得像是窗外的夜色。

继而身子一轻,他连人带毯子打横抱起纪初桃,带着她迈下浴池的玉阶。

祁炎高大沉稳的身形破开氤氲飘散的水雾,迈入水池中央,纪初桃的身子也跟着一寸一寸没入水中,被温暖柔和的水波轻轻包裹。

她淋了冷水,皮肤湿凉,刚浸入热水中时又一阵不适的刺痛,没忍住轻哼一声,搂紧祁炎的脖子呼吸。

祁炎将她放在池中站稳。待缓过最初的那一阵不适,冷气自肺腑中逼出,便觉凝滞的热血充斥四肢百骸,舒服得似要化开在这温暖中。

身上裹着的毯子吸足了水分,变得沉甸甸的十分黏腻,纪初桃顿了顿,抬手解去薄毯,任由它沉浮在水波中,飘飘荡荡离去。

她的亵服抹胸也因浸透了水,变得清透无比。

纪初桃寻到池中供人歇息的圆石凳子,矮身坐下,让飘满了花瓣的水面没过胸脯,遮住那片惹人遐思的柔软起伏。

祁炎一直站在原地,神色晦暗莫辨,任由水没过他强劲的腰肢。

水汽朦胧,从这个角度望去,他墨发漆黑,脸色隐忍而又锋利,眸中情愫几番变化,终于湮于平静。

“殿下在生我的气。”祁炎喑沉道,像是水中兀立的一柄剑。

现在怎么看,都更像是他在生气罢!纪初桃小声腹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她眸中映着盈盈的水光,几番启唇,轻声斟酌道:“记得父皇刚驾鹤仙去时,二姐去了北燕和亲,皇弟年幼,大姐因以女子的身份受命辅政而掀起轩然大波。大姐便是再聪慧机敏,也不过是个初掌政权的十八岁少女,偶有失言,便招来一片骂声……大姐时常被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让眼泪落下,渐渐的,她便不爱笑了。”

回忆起当时那段口诛笔伐的记忆,纪初桃面上多了几分黯淡。

他们群情激愤,仿佛纪妧连呼吸都是错的。直至陆家一案后,朝中再无人敢轻视她。

八年多,纪妧一扫朝堂涣散靡靡之气,内诛异己,外战北燕,将大殷的国土扩展了近三成。

这样的女人一旦跌下神坛,必如梦中预示那般,粉身碎骨。

纪初桃闭目,喃喃道:“大姐虽为人严苛,却也给了本宫十几年风雨无忧的生活。本宫很怕失去她……”

就像害怕失去祁炎一样。

水波划动的声响,是祁炎破开雾气朝她走来。

“殿下的梦魇,便是在胡思乱想这些?”祁炎问道,眼波深不可测。

霎时间,纪初桃有种望穿灵魂的感觉,不由垂下染了清冷水光的眼睫。

祁炎吻了她,一开始只是浅尝辄止,而后愈演愈烈,仿佛要用这种欺负她的方式宣泄心中不满。

很快纪初桃无力承受,被祁炎哗啦一声从水中捞起,将她抵在汤池岸边,肆意攫取她的呼吸与不安。

白玉堆砌成的池岸冰冷,冻得人一哆嗦,纪初桃从鼻腔深处挤出些许细碎的声音,不得不更紧地贴住祁炎,以汲取他身上过于滚烫的体温。

一吻毕,两人一个笔挺站在水雾中,一个瑟瑟坐在白玉池边,鼻尖抵着鼻尖,都是从内到外湿了个透。

祁炎的眼神那么幽邃强大,肉眼可见的占有欲。

他伸手轻轻碾过她嫣红唇瓣上的水痕,哑声问她:“朋友,亲人,甚至是一个谁都不算的晏行……殿下心里装了那么多人,留给臣的是几分位置?”

纪初桃呼吸零乱,咬着酥麻微痛的下唇,将额头抵在祁炎肩上。

直到此刻她还未反应过来:明明是要赶祁炎走的,怎么稀里糊涂的,又吻到一块儿去了?

祁炎说得对,她就是个瞻前顾后的胆小鬼,做不到孤注一掷。

可她有什么办法呢?

牵涉的是她至亲的命,若让现实偏离了梦境的轨迹,她便失去了“预知”的先机,万一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无论对大姐或是对祁炎,都是灭顶之灾。

“可那么多人,也就你让本宫头疼。”纪初桃吸了吸鼻子,认命般叹道,“祁炎,我冷,你抱抱本宫。”

水波划动,揉碎一池烛火的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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