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可以(17)

“臣已是戴罪之身,殿下想和臣聊什么?”祁炎隔着一道铁栅栏望着纪初桃,目光探究,暗流涌动。

“我此番前来,只是想冒昧问一句……”纪初桃微微蹙着秀气的眉,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半晌,她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干净的眼眸看祁炎,轻声问,“祁小将军真的有参与谋逆,与皇叔结党营私么?”

这是什么问题?祁炎心中哂笑。

即便是真的谋逆,难道他还会大大方方承认不成?

但纪初桃的目光如此凝重诚恳,仿佛一个急于解惑的学生。霎时间,祁炎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并针对这些“可能”迅速制定出相应的策略。

“琅琊王的确派人多次递交拜帖,盼与结交,但那只是私交,绝不涉及公事。”

祁炎是天生的布局者,须臾间已想好了最有利于自己的回答。他气定神闲道:“琅琊王是否谋逆,臣的确一无所知。”

纪初桃眼眸微亮,神色明显轻松了些,握住栅栏着急道:“所以,小将军并未谋逆?”

“皇恩浩荡,祁家幸列公侯之尊,已是位极人臣,为何要反?”祁炎垂着眼,眼睑下投下一圈淡淡的哀伤,说出来的话却是连他自己都想嘲笑。

可纪初桃并未看穿他心底的那点儿讥讽,认真道:“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小将军能否……”

她似是难以启齿,垂下蝶翅般的眼睫,目光几番躲闪,方细声支吾道:“……能否让我看看你的胸口?”

纪初桃想确认,祁炎的心口是否和昨夜梦里见到的那样,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

听清楚她方才说了什么,祁炎的眸色骤然一沉,皱了皱眉。

他曾将那枚穷奇玉藏在衣襟内的心口处,这么多年从未离身,何况在宫宴上,她亦是打听过穷奇玉的下落。纪初桃以公主之尊提这种要求,实在太过诡异了些。

见祁炎不语,纪初桃大概也意识到这样不妥,脸一臊,忙不迭道:“若是为难,便算、算了……”

话未落音,祁炎已单手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一片独属于少年人的结实胸膛,肌肉轮廓十分清晰漂亮。

入狱前要搜身,故而祁炎提前将穷奇玉藏在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他索性依言照做,看看纪初桃会作何反应……

一旁的宋元白转头便看见这么一幕,当即嘴角抽搐,一副“祁炎莫不是疯了”的表情。

清冷的一线光落在祁炎身上,微微起伏的左胸处,殷红的朱砂小痣清晰可见。

纪初桃仿佛被扼住了呼吸,心脏前所未有地砰砰直跳,几乎要蹦出胸膛。

祁炎真的有那颗痣!就在梦里一模一样的位置!

所有的忐忑与疑惑皆迎刃而解。

祁炎含冤是真,救她是真,娶她亦有可能是真!

太神奇了,这一切都如此曲折奇妙,一会儿让人跌入谷底,一会儿又将她捧上云霄!

这个少年,眼前这个强大桀骜的少年……真的会是她的命定良人吗?

思绪如洪流涌过,强烈的冲击下,纪初桃亦是晕乎乎辨别不出身处何方。她微颤着伸出一只细嫩的手,穿过栅栏的缝隙,竟试图触摸那颗鲜活的小痣……

祁炎面色一冷,合拢了衣襟。

纪初桃如梦初醒,慢慢收回手,蜷缩起发烫的指尖。她望着祁炎,雪腮微红,眼睛像盛着万千星子的光辉,分不清是激动还是别的什么。

祁炎未曾放过纪初桃脸上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试图辨别她那张纯良秾丽的脸下,究竟暗藏了怎样复杂的来意?

然而娇柔的三公主只是轻轻松了口气,眼眸一弯,笑了起来:“果然如此,我可算信啦。”

“我能帮你什么吗?”未等祁炎反应,纪初桃又柔声问,毕竟牢里的人将来很有可能会是她的救命恩人……

在见到纪初桃的那一刻,祁炎便预测了两种来意:一是大公主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祁家谋逆,故而派看似单纯无害的纪初桃来获取自己的信任,套取情报;第二种可能微乎其微,便是纪初桃是真的想帮他……

既如此,不如顺势试探。

祁炎想了想,道:“殿下若真的信任臣,只需帮一个小忙。”

“是什么?”纪初桃好奇。

“城东慈安寺偏殿的神龛上,供奉着臣祖父的长明灯,灯盏之下有个暗格,里面藏着一件对臣来说极为重要的东西。宋元白是我的副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监察之内,不方便做此事。”祁炎眼中蕴着一片暗色,扬着眉道,“殿下若能将那东西取来,臣定感激不尽。”

一旁偷听的宋元白仿佛明白了祁炎的“坏心眼”,使劲儿朝祁炎眨眼,一脸“你果然是疯了”的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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