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可以(191)

祁炎屈起一条腿,仰首长舒了一口浊气。现在这把火不上不下地烧在腹中,发不出压不灭,也不知到底是在惩罚谁。

纪初桃背对着他,去系自己散开的衣结。

祁炎见她捣鼓了半天,心一软,挨过去道:“我来。”

“不用。”纪初桃气呼呼道,将祁炎伸过来的手推开。

可她这一碰就发软的毛病一点也没改,越急手上的动作便越发不利索,衣结半晌也未弄好。

祁炎又默不作声地拱了过来,纪初桃烦闷地将他推开,祁炎便又锲而不舍地靠过来。

再推,这会儿推不动了。

“我帮你弄,不乱碰。”男人沙哑的声音传来,叹道。

纪初桃没了脾气,挫败放手,祁炎便半蹲着身子,接过那条皱巴巴的衣带,利落地系好结,又顺势给她抚平衣袖的褶皱,半阖眼睫蹲身的模样俊朗虔诚,又带着几分不羁的慵懒。

整理她衣领时,祁炎手上的动作慢了些许,目光久久在她颈侧的红印处停留。

纪初桃听到他的呼吸变得稍稍沉重,但他什么也没做,只收回手,沉沉起身道:“好了。”

尽管他极力掩饰,纪初桃还是看见了他蹲身时的异常,不由烫着似的别开了视线。

上次在公主府淋冷水的那次,她便知道男人和女人有很多不同。

这么冷的天,呵气成冰,祁炎却解了外袍和护腕,去盥洗架前泼冷水洗脸。

他躬身时,薄薄的衣料下肌肉蓄势待发,线条甚是清晰漂亮。

纪初桃想起了正事,也顾不得生闷气了,问道:“你的伤怎么样?”

祁炎擦脸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道:“小伤,早好了。”

“伤哪了?”纪初桃道,“你脱下衣裳,让本宫看看。”

祁炎带着一身冰冷的湿气而来,鬓发滴水,坐在床榻上挑眉道:“这衣裳脱下容易,穿上难,殿下这会儿又不怕臣欺负了?”

他越是这般插科打诨岔开话题,纪初桃便越是担心,认真道:“本宫没同你开玩笑。”

祁炎坐着没动。

纪初桃索性欺身上去,动手解他的衣襟。

祁炎躲了一下,捂住衣领道:“殿下……”

“不许动!”纪初桃皱眉,努力做出凶巴巴的样子。

祁炎一愣,而后失笑道:“小兔子似的,一点也不凶。”

话虽如此,他还是乖乖松开了手。

男人的衣裳单薄,纪初桃很快就扯了下来,露出壮硕的胸膛和肩背处深深浅浅的几道旧伤。

胸口有一道箭疤,刚刚脱痂,长出淡粉的新肉,就在那颗朱砂小痣旁,离心脏不过寸许的距离。

纪初桃难以想象,若是这一箭再偏离些,会酿成如何后果。

她眼一红,轻声问道:“怎么弄的?”

“佯装战败,好引乌骨达的主力入埋伏。”祁炎不甚在意的样子,伸指碰了碰纪初桃的眼尾道,“看着凶狠,其实不疼。既是诈败,不受点伤如何骗过乌骨达那只老狐狸呢?”

纪初桃一点也不喜欢他这种哄小孩似的语气,道:“都是血肉之躯,哪有不疼的?”

“真的不疼。”祁炎赤着胳膊揽住她,“不及殿下疏离时,心疼之万一。”

纪初桃心尖一颤,酸涩道:“说了多少次,本宫受梦境所累,有苦难言,不是刻意疏远你。”

祁炎“嗯”了声,强势道:“所以,莫要有第二次了。”

哪还会有什么第二次?

纪初桃颔首,笃定道:“不会了。”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呼吸交缠,以惯有的方式表达亲昵。

祁炎的手上移,饱满紧实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微微侧首调整姿势。

正此时,宋元白的大嗓门由远及近:“祁炎,那些被围困的侍卫和使臣都解救回来了,安顿在州牧府邸别院中。还抓了两个刺客活口……”

“副将军,且慢!”亲卫赶来欲拦,终究晚了一步。

宋元白已掀开帐帘进来,笑道:“军营外有个衣着华贵的少年吐个不停,不知是谁家傻蛋……”

扫视一眼阴沉着脸“衣衫不整”的祁炎,再看看坐在角落里故作镇定的帝姬,宋元白微笑着将跨入“地狱”的那只脚收回来,放下帐帘,吱溜转身欲逃。

“来得正好。”祁炎一边穿衣,一边伸手按住宋元白的肩头,手背青筋突起,“准备车马,送殿下回州府歇息。”

宋元白忍着肩膀被捏碎的剧痛,龇牙咧嘴道:“没问题,没问题!”

“本宫不能住军营中么?”纪初桃有些小失落,州府的官宅离军营还挺远的。

祁炎重新披好袍子,放缓语气道:“军营艰苦,且不安全。”

纪初桃轻轻“噢”了声,问:“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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