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可以(206)

说罢,又扭头责备了一番垂纱后跪侍的小宫女们。

纪初桃怔怔看了挽竹许久,方揉了揉眼睛叹道:“是你啊,挽竹。”

挽竹满脸无奈:“当然是奴婢。殿下,您怎么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纪初桃摇了摇头,心里想的却是远在北疆的另一个人。

正巧汤殿窗外春风拂动,带来一阵沁人的暗香。纪初桃从水中起身,裹上干爽的布巾问道:“什么味道?好香。”

“味道?”挽竹吸了吸鼻子,而后恍然,“您说的是花香罢?去年手植的那一院子桃树开花了呢,这味道便是从寝殿后桃园飘来的。”

沐浴更衣后,纪初桃去桃园看了看,那几十株半人多高的小桃树果真抽芽开花了,虽不似成年老树看上去繁盛,但星星点点的粉连成一片时,亦是十分娇俏可人,不必想几年后会是怎样一番堆粉如霞的盛景了。

这每一株,都是去年祁炎亲手为她栽种的。

他说过,以后每年的春日,自己一推窗便能看见他手植的桃花蔚然。从此花开花落,年年岁岁都能念着他……

他做到了。

花香萦绕鼻端,纪初桃心中也充斥着柔软的暖意,洗去一身疲乏。妆扮过后,换上茜红的织霞礼衣,纪初桃便赶在庆功宴前进宫,先去拜见了大姐纪妧。

……

酉时,承平长公主府。

日落西山,暮色渐渐侵袭京都街道。春寒料峭,当风吹散阳光的温度,四周又变得冬日般阴冷起来。

一袭胡裙的明珠郡主还站在纪姝的府门前。

秋女史说了,待她同二公主问了礼,方可回馆驿歇息。

纪姝以病推脱,很显然,并不打算见她。

明珠郡主又冷又饿,站得腿都麻了,眼眶也泛了红,却仍倔强地挺胸并足,保持着北燕贵族最后那点儿的尊严。

身后传来轻稳的脚步声,继而肩上一暖,一件带着男人干净檀香的斗篷罩了下来,温柔裹住她微颤的肩头。

明珠郡主诧异扭头,于蒙昧的暮色中看到了纪琛干净的笑颜。

明珠郡主压抑许久的眼泪终是忍不住,吧嗒落了下来。她狠狠一抹眼睛,死命推开少年,以汉话道:“狡猾的中原人,谁要你猫哭耗子假惺惺!”

纪琛被推了个趔趄,也不恼。他眼中倒也不是什么深沉的爱意,更多的是怜惜,好脾气地为郡主重新系好斗篷:“京都湿冷,当心着凉。”

说罢,纪琛顶着异族姑娘要吃人的怨愤目光,并肩站在她身侧,低声稳重道:“我陪你一起站。”

……

一入宫,纪初桃便发觉宫中的气氛有些许微妙的不同。

长信宫按照纪妧的喜好换了不少新面孔,之前一直跟在纪妧身边服侍的某位大宫女却忽然不见了踪迹,身边只剩下秋女史一人。

纪妧照旧一袭深色的大袖礼衣,施了薄妆,冷静威仪,只是身侧屏风后的案几空荡荡的,已许久不见纪昭学习批阅。

纪初桃觉得大姐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又说不出到底何处不同,只凭空察觉一股好大的威慑力排山倒海压来。那股清冷的气势只有在遇见纪初桃时,才稍稍收敛了一些。

纪初桃在进宫前,已听侍从简单说了些这几十日以来宫里的变故。

小皇帝突然病了,已许久不曾临朝。朝中大臣明面上不敢说什么,但私下却是议论纷纷,揣测颇多。

纪初桃猜到了些许内情,只是不敢、也不愿深究。她看着纪妧少有的红妆,迟疑福礼,关切问:“大皇姐,你还好么?”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敏感通透,总能察觉到细微之处。

纪妧稍稍收敛了气势,凤眸微澜起伏,未等纪初桃细思便归于平静。她朝妹妹招手,放缓声音道:“本宫挺好……倒是你,过来让本宫瞧瞧。”

纪初桃依言过去,如往常那般坐在纪妧身侧。

纪妧眯眼打量片刻,随口道:“似是瘦了些许。”

她难得说两句与朝政无关的话,纪初桃不好意思地笑了声:“没有瘦,只是减了春衫,看上去单薄了些。”

在北疆时,祁炎将她伺候得很好,哪儿都没饿着。

想着,纪初桃心口一烫,想到接下来要坦白的话,不由轻轻攥起袖子。

纪妧看着她,等了片刻,似笑非笑道:“出去这么久,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说?”

纪初桃眼睫一抖,险些以为纪妧看透了她的心事。

虽说祁炎说过等他回来,自会处理两人的终身大事,可纪初桃始终觉得,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她没办法躲在祁炎身后做胆小鬼,将自己的那份责任推给他去承担。

都说长姐如母,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纪初桃很快恢复平静,握了握手起身,朝纪妧行了大礼,方紧着嗓子轻声道:“大皇姐,我……和祁炎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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