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可以(22)

她必须坚忍,必须狠辣,没有资格伤春悲秋。

见纪初桃面露不解,纪妧理好鬓角的一缕垂发,侧首告诫她:“永宁,你要记住,只要你站得位置够高,别说是区区一个男人,便是天下亦唾手可及。本宫不阻止你玩男人,但男人玩你,就不行。”

直白大气的话语,令纪初桃脸一烫,手中的鞠球咕噜噜滚落脚边。

一时间,她险些以为大姐透过了她的眼睛,揪出了她藏在心里的祁炎的秘密。

正此时,有人来了。

纪妧从秋千上起身,披上夜色流金的大袖外袍,如同套上了一层冷硬的外壳,看了眼候在游廊下的秋女史,问:“何事?”

秋女史躬身而来,步履有些急切,附在纪妧耳边道:“大殿下,镇国侯世子……”

纪初桃听到了祁炎的名号,下意识停住秋千。

一番耳语过后,纪妧眸色微变。

“我说他如何这般老实,原来是留着后手呢。”纪妧冷笑一声。

她转身看着坐在秋千上的妹妹,和秋千下那只孤零零的鹿皮鞠。

“大皇姐去忙罢。”纪初桃回神,不在意地笑了笑,“我自己玩会儿。”

纪妧不再多说,转身离去,背影透着大殷至高无上的威严。

纪妧一走,纪初桃便卸下强撑的笑意,额头抵着秋千绳长叹一声。

当大姐问她想要什么生辰礼物时,有那么一瞬,纪初桃是想提祁炎那件事的,但看到大姐眼底操劳过度的疲色,听到她为了江山大业舍弃自己女儿情思的那番剖白,便到底没忍心说出口……

万幸没说出口,不知祁炎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大姐方才的脸色甚是不妙,若贸然提及祁家,无异于火上浇油,让大姐寒心。

话说回来,大姐和祁家关系如此紧张,也难怪祁炎会用那个木盒来试探自己。

毕竟大姐一心想要除去祁家和琅琊王这两个威胁,自己又是纪妧的妹妹,祁炎不免多想。

换做是她,若是敌人的妹妹无端接近示好,她的第一反应也会是怀疑对方别有居心……

如此想着,倒也宽慰了些。

……

纪初桃也是后来才知道,为何纪妧那日会脸色突变。

指认祁家“谋逆”的人证突发暴毙,密信一事亦成子虚乌有。情况一再翻转,纪妧手中证据不足,光靠一面之词无法定祁家之罪,迟迟押着祁炎不放,已是寒了贤臣良将的心。

没两日,京中流言四起,说大公主“挟天子以令诸侯”,越职专横,残害忠良,敌国一灭,便迫不及待过河拆桥。

祁家战功天下皆知,祁炎此次得胜归朝,百姓更是倾城目睹他的威风,如此稍加煽动,便成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风声之大,连远在深宫的纪初桃都有耳闻。

焦头烂额的并不只有纪妧一个,纪初桃有些为难。

一边是梦中预知的良人,一边是自己的大姐,恩情与亲情,似乎哪一边都没有错,任凭她偏向哪一方都于心难安。

她希望能还祁炎清白,亦希望大姐不要背负骂名。可到底该如何做呢?

纪初桃眉头紧锁,叹道:“只求上天,给本宫一个良机,能解了这个死结才好!”

正暗自祈祷,忽见挽竹笑吟吟进门,禀告道:“殿下,方才二殿下差人来送口信啦。”

纪初桃从思绪中抽身,忙道:“二姐说了什么?”

挽竹道:“送口信的内侍说,会赶在殿下的生辰前归来。”

闻言,纪初桃也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二姐嘴硬心软,其实比谁都疼我。”

挽竹又道:“二殿下还说给您备了份生辰贺礼,不日奉上,还让您务必好好享受呢!”

“享受?”

纪初桃心中纳闷:她素来只知有吃的、用的、玩的,可什么贺礼是用来‘享受’的呢?

第11章 生辰 生辰惊喜!……

随着“大公主专权,残害忠良”的风声愈演愈烈,群情激奋,如同幕后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暗中操纵。百官惶然忧心,自北燕被灭后,朝中还是第一次出现这般低靡的风气。

刑部,地牢中。

油灯的昏光明灭,纪妧缓缓从阴影中走来,打量着狱中的少年,道:“看来,小将军的精神不错。”

祁炎随意束着长发,额前垂下两缕,眉骨处添了道细小的血口,半月的牢狱之灾非但未曾诋毁他分毫,反而让他如打磨好的一柄利刃,内敛而锋芒。

他一眼就看出了纪妧淡淡的疲色,随性而坐,不卑不亢道:“可大殿下的精神,似乎不太好。”

纪妧不怒反笑,拖着一身夜色流金的宫裙端坐在座椅中,缓声道:“本宫一直很好奇,你既是知道本宫迟早会查到你头上,为何还敢在班师回朝时弄那么大动静,让百姓倾城而出围睹祁家军的风采?现在本宫才明白,原来那时候你就已经算计好了,你素知大殷被北燕欺压已久,百姓积怨,便趁战胜之机为自己造势,收拢民心……为你反咬本宫,埋了好长一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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