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可以(56)

纪初桃愣住了,下意识看了祁炎一眼。

祁炎也好整以待地看着她,明明做温润才子打扮,笑意却有些痞。

“祁炎……”纪初桃声音轻轻的,有些难为情。

祁炎不说话,等着她开口相求。能看到纪家的长公主为几枚铜钱折腰,也不失为一桩乐事。

“……这个,能不能赊账?”她继而问。

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祁炎剑眉一挑,丢了一颗碎银在铜锣之中。

“走了。”他道。

纪初桃察觉到了他的不满,小步跟了上去,宽慰道:“放心,银子回去后定还你。”

上次祁炎买了一根糖葫芦给她,回府之后,纪初桃便命人还了他一盘白花花的银铤。

想起此事,祁炎眉间的郁色更浓了些,“不用。”

“要还的。”纪初桃认真道,“我不能随便花你的银子。”

当然,其他男人的银子也不能随便要,长公主就要有长公主的尊严。

从最近开始,她便有些莫名其妙的较真。祁炎停了脚步,试图套话:“哦?殿下为何不能花我的银子?”

纪初桃当然不会出卖纪姝,灵机一动,理直气壮道:“你是我府上客卿,理应是我照顾你,焉有反过来之理?”

祁炎斜眼看她,“殿下记错了,我并未答应做客卿。”

纪初桃不在意地笑笑,反问道:“可若不做客卿,还能做什么呢?”

她站在一方灯火下,明亮无忧,却看不到隐藏在深处的黑暗。

祁炎看着她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最近,他似乎总是在出神。

一阵夜风拂来,吹面不寒,先是一片洁白飘飘落下,继而是两片,三片,纷纷扬扬……冬日的第一场雪随着轻风飘然降临人间,融入着万千灯海之中。

“下雪啦!”

“瑞雪兆丰年哪,好兆头!”

拥挤攒动的街道像是一下舒缓下来,不少行人驻足抬首,欣赏漫天连成一片的雪色。

“祁炎,真的下雪了!”纪初桃喜笑颜开,摊开娇小的手掌去接空中飞舞的雪花,仰首时,眼睛被灯火镀成漂亮的琉璃色,眉间的花钿像是活过来似的娇艳。

柳絮般的轻雪落在她的鬟发和眼睫上,冰冰痒痒,她笑起来,甩了甩头,鬓角的步摇珠钗跟着一晃一晃。

祁炎沉默地站在她身边,幽深眸中倒映的影子小小的,也跟着一晃一晃。

时辰快到了,祁炎收回目光,顶了顶心神,将纪初桃带去了约定的飞虹画桥之上。

所谓“飞虹凌空”,是两座酒楼之间建造了一条凌空的拱形长廊,横跨街道,专供贵族登高望远之用,可俯瞰京都盛景。

祁炎已让宋元白提前清过场,画桥之上并无旁人,祁炎带着纪初桃登上画桥。宋元白选的地方极好,既可以避雪,又不会阻碍视线。

黛蓝的夜空触手可及,楼下是繁华的夜市,连接天上人间的,便是这场恰逢时宜的大雪。

纪初桃指尖微红,趴在画桥雕栏上往下看,脸颊绯红,惊喜道:“好高啊!祁炎你看,雪越来越大了!”

祁炎却觉得京都的雪太轻太温柔了,不像漠北的雪,顷刻间便能覆盖一地尸骸。

每次想到这些,他的心便会更冷一分。

纪初桃没有察觉祁炎眸中的幽暗,吸了吸鼻子,闻着空气中食物的馨香道:“若是有些热食,边吃边赏雪就好了。”

桥下不远处,便是卖饮食果子的摊位。祁炎收回飘飞的思绪:“殿下在此稍等。”

酒楼有跑腿的伙计,但宋元白说过:东西要自己亲自去买,姑娘才会感受到你的诚意……

也不知是什么没道理的白痴规定。

祁炎下楼,买了些方便携带的糕点和肉脯,回到酒楼下时,刚好见门外有三个衣着华贵的纨绔在同掌柜争吵。

那几人也想去画桥上喝酒赏雪,谁知却被告知有人提前包下画桥了,不由大动肝火,闹着要掌柜将人赶出来,把位置让给他们。

掌柜的不住赔笑,见祁炎拎着吃食进门,顿时如蒙大赦,擦着汗道:“就是这位公子定下了画桥……”

为首那名纨绔顺着视线望去,一愣神,随即松开掌柜的衣襟,脸上露出讥讽的笑来:“哟,这不是祁将军吗!”

祁炎也认出了这个满脸油腻匪气的男人——忠勇伯世子刘宗。

两年前,刘宗因嫉妒祁炎的功绩,便想了个损招在他酒水里动手脚,结果被祁炎被揍得一个月下不来床,从此彻底结了梁子。

祁炎步履不停,权当他是空气。

若是他还是威风凛凛的镇国军少将军也就罢了,偏生沦落成女人的玩物了还这般傲气。刘宗气不打一处来,咬牙拦住祁炎的去路,嘲讽道:“入了公主府就是不一样,瞧这身打扮,不愧是吃软饭的小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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