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可以(7)

他在疆场长大,早养成了如狼般的敏觉,怎会没发现那道直勾勾探究的视线?不过大殿中最危险的人并非是纪初桃,祁炎没兴致在对手以外的人身上浪费精力,懒得理罢了。

“她盯了我这边许久,实在不同寻常。”宋元白说着,朝着纪初桃笑了笑。

纪初桃一怔,不自在地收回目光,捧着茶盏抿了一口,矜贵中带着几分少女特有的羞怯。

“又如何?”祁炎将酒盏倒扣,曲肘搁在桌面上,声音带着酒水的清冽。

宋元白摸着下巴做沉思状,许久,瞪大眼睛惊悚道:“不妙,三殿下一定是看上我了!”

……

险些被祁炎身边的人发现!纪初桃只好收敛心神,佯做观赏歌舞。

宫宴冗长,正苦恼下一步要如何走才能确认虚实,机会就来了。

祁炎被敬了不少酒,似乎不胜酒力,在宋元白的搀扶下踉跄起身,离席出殿去了。

这是个好机会!

纪初桃左右四顾一番,趁着无人注意,轻轻搁下牙箸起身,准备开溜。

谁知才迈出一步,便听见纪妧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永宁,宫宴未散,你要去何处?”

糟了……大姐是生了八双眼睛么?

纪初桃给贴身宫婢使了个眼色,转身支吾道:“我有些头晕,想出去透会儿气。”

一旁的挽竹和拂铃心领神会,立即一左一右搀住纪初桃,扇风的扇风,擦汗的擦汗,仿佛她下一刻就会晕厥似的。

二姐纪姝好整以暇地抚着狸奴,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笨蛋一样。

好在纪妧并未追问什么,吹了吹茶末,笑道:“早些回来,莫要错过了宴席最精彩的地方。”

容不得细想,纪初桃轻轻道了声“好”,便从一侧悄声退离宴席。

纪初桃沿着宫道转了许久,方在殿后花苑的凉亭中找到了祁炎的身影,只是假山盆景挡住了视线,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

旁边没有他人,这是个试探询问祁炎是否梦中人的绝佳时机。

“殿下,您在看谁呢?”随行而来的挽竹道。

“嘘,别出声。”纪初桃思忖片刻,到底抵不过心中的好奇作祟,低声吩咐宫婢们留在远处,自己踮着脚尖穿过月洞门,朝花苑凉亭走去。

“祁炎,你还撑得住罢?身上带着伤,还喝那么多酒!”

一个清朗的嗓音骤然响起,纪初桃这才发现祁炎并非独处,那个叫宋元白的副将亦跟在他身边,只是被柱子挡住了身子,不曾发现。

纪初桃下意识停住了脚步,躲在假山后,犹疑要否继续向前。

“那些大臣也真是,平日爱答不理,这会子又成群结伴给你灌酒,就像是约好了似的。”宋元白还在喋喋不休地抱怨。

从假山的小洞处望去,祁炎抱臂倚在雕栏处,侧颜英俊疏狂不带一丝醉态,仿佛方才踉跄出殿样子只是他装出来迷惑人的。

“领头的几个,都是大公主的入幕之宾。”祁炎冷淡道,“不过是趁机向大公主表忠心罢了,见风使舵的小人,无足挂齿。”

“既然知道,你还喝?”

“他们的主子在上头盯着,既然要演,不如演得真切些。”

宋元白压低声音:“你……”

“谁?出来!”祁炎骤然打断了宋元白的话,凌厉的目光却是直直刺向假山后。

秋阳浅淡,一层金纱,俏丽青葱的小公主一身织霞衣缓缓而来,如朝霞掠过,摇曳生姿,贵气无双。她的眼睛很干净,总让人想起湫水潋滟。

宋元白讶异片刻,立即站直身子,笑着行礼道:“永宁长公主殿下!”

和宋元白的热络不同,祁炎只是稍稍站直身子,朝纪初桃一抱拳。

他的气势很强,连抱拳的姿态都格外挺拔些。不过祁炎的神情真是冷,和梦里那人炙热的眼神大不相同……

纪初桃不知为何竟有些露怯,没有直接和祁炎搭话,而是朝宋元白微微颔首,轻声道:“小宋将军。”

宋元白见她主动回应,一时受宠若惊,揉了揉鼻子试探道:“殿下是……专程来寻臣的?”

这个宋副将倒是自信。纪初桃无言片刻,索性顺水推舟,轻声道:“本宫出来透气,偶遇二位将军,正好想起有一事相问。”

祁炎看了眼她空无一人的身后,剑眉一皱,很快松开。

纪初桃觉得他定是看破自己这拙劣的谎言了,毕竟长公主散心,哪有不带宫婢的?

罢了,硬着头皮上吧!纪初桃只想快些确认那个梦的虚实,免得一颗心悬在半空不得安生。

风过凉亭,草木扶疏。

“本宫近来对玉石有些兴趣,”纪初桃深吸一口气,竭力保持着高贵自然的姿态,转向祁炎道,“听闻祁小将军随身带着一块成色罕见的兽纹墨玉,可否请将军取来,给本宫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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