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照离漫不经意道：“笔尖的字，取自苏轼的《石钟山记》？”

梁言听到这话有些惊讶，但是露出了不多见的发自内心的笑容，语气也带着愉悦：“你怎么知道？”

“南声函胡，北音清越，桴止响腾，余韵徐歇。意境很美。”应照离弯了弯眼角，很认真的抬眼与他对视。

应照离并不是梁言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但此刻他才发现，漂亮和美丽这两个形容词并不相同。

她的眼睛大小适中，双眼皮也是浅浅的，没有欧式大双眼皮的夸张，眼尾微扬，不是那种惊艳式的漂亮。

但可以说的是，刚刚那一眼，是梁言见过最美丽的眼神，清澈、勾人，有着灵魂里的丰富坦荡。

他不自觉的多说了一句，语气充斥着遗憾：“这是一个人送给我的。”

应照离并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梁言的语气虽然带着遗憾，但更多的是——愧疚？

“那他一定是个很博识、很温柔，而且对你非常重要的人吧。”应照离声音柔柔的，带了点安慰的味道。

梁言没有否认，眉宇之间的悲伤让人心疼：“嗯，他是。”

出了街道。

梁言的车停在商场地下停车场，应照离执意没让梁言送她。

自己从手机上搜了公交线路，坐车回家。

这辆公交车上人很少，她选了靠窗的一面坐下，看着手里摞在《活着》上面的那本科幻小说。

发了会呆。

应照离有些后悔了，她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衣服是她故意穿成这样的，两张电影票是她提前买好的，科幻小说也是她高中就知道梁言喜欢看的，那只钢笔的意思也是小时候梁言告诉她的。

这个世界恨不得每一秒都在发生着不停的变数，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出现，有的只是努力制造巧合的人。

她摩挲着书页，一想到梁言今天那个悲伤的眼神，就难以忍受自己的做法。

可是她知道，过了今天，她和他的关系一定就不一样了，或许，能成为比较好的，但关系不怎么单纯的朋友。

—

梁言到了家。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给应照离发了个微信消息。

梁言：到家了吗？

过了半个小时。

应照离：嗯，放心吧，我到家了。（配了一个可可爱爱的盐盐的表情包。）

梁言看着那个制作粗糙的表情包，笑了笑。

梁言：这是你家猫？

应照离：对呀，可爱吧。（又发了一张盐盐睡觉的照片，拍上了应照离的小巧白皙的脚。）

梁言皱了皱眉，直接发了个语音过去，语气带了点斥责的意味。

“以后还是不要光脚踩地板，容易着凉。”

应照离：感谢您的唠叨，我去洗澡了。

应照离并没有给他肯定的话语，语气里透着：我知道你说得对，但听不听是我的事。

结束对话后。

梁言也简单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开始看从书城买回来的《霍乱时期的爱情》。

看着看着，有些心绪不宁。

他拿起那个黑色细长盒子，摸了摸上面的纹路，很有质感。

梁言将钢笔拿了出来，回想着和应照离发生的一切。

从德国的时候，那个吻让梁言深信不疑的觉得应照离喜欢他，可是她第二天就跑路了，还拉黑了他的微信。

再就是在聚会的时候偶遇，确实，应照离说得对，最后是他搂住她，是他主动了。

然后是今天，除了电影院的那个小插曲，他故意制造的暧昧举动也完全对她没有什么影响。

看她那身随便的穿着和态度，就真的像是朋友之间一起出来吃个饭、看个电影，这个朋友，换谁都行。

还有，在书城里亦或者是还钢笔的时候，她身上散发的书香气质，仿佛让他有种遇到知己的感觉。

梁言看着钢笔，眉宇之间附上温柔，自言自语道：“她身边优秀的人也不少，人家凭什么就是喜欢你呢？”

他今天彻底没有了应照离绝对喜欢他的那种自信，那种面对自己追求者的天生的优越感。

推翻这个想法后，梁言反而觉得浑身轻松了起来，甚至有些期待跟她以后的相处。

两个人平等的交流对话，比他以往谈的那些姑娘一味的顺从他的感觉并不一样。

—

周六早上七点。

应照离就被林归梦的夺命连环call吵醒了，十分的烦躁！

她接了电话后带着气音：“喂，你最好有什么正经事要说。”

“照离！今天吴樯搬家啦，我要去给我家吴大官人庆乔迁之喜，你一起嘛！”电话那边兴奋的声音回荡在应照离脑子里。

应照离从床上坐起来，懒洋洋地说道：“搬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