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恭恭敬敬地问我，是否要给太子准备膳食。

我摇了摇头，让她们先给程晏洗漱，在这空隙，程晏吱吱哇哇四处跑，我好不容易才抓住他。

程晏很喜欢我，但是他并不是没有脾气，他玩的正开心，非常不满我的打断。

“哼！”他长长的哼了一声，将手中的鸡毛掸子扔向我。

……这小祖宗是怎么看出我想打他来着？

真是聪明！

我拾起鸡毛掸子，想着娘娘不在，越发放肆，趁四下无人，捏了捏程晏的小脸。

程晏仰起头，冲我咧嘴一笑。

☆、开蒙

于美人生产那天，娘娘亲自前去，等了一夜。

我没去，娘娘让我看好程晏，程晏也乖，他仰起头问我大家为什么都聚到那边去。

我回答他：太子，等过了今夜，你就要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啦！

程晏喜笑颜开，拍着手说那太好啦！终于有人陪我玩啦！

他格外开心，我便对他说，你要是提前背上太傅要你背的《千字文》，说不定明日母后便会带着你去见见。

娘娘这几个月因着于美人的孕事，总要去她宫中瞧瞧，有的时候也坐上小半日，说起来，程晏见到娘娘的次数是比往日里少的。

程晏很激动，摇着我的手问：“能去看母后啦？”

小孩子黑亮亮圆滚滚的眼睛带着期待往我这一瞧，我忽然就有些难过。

我想：到底是个没到三岁的孩子啊，这么小，已经初次尝受到离别之苦了。

我便说对，脱去程晏的鞋袜，伺候他上了床。

程晏提醒我：“书书，我要看书！拿过来！”

他便就着烛光，在床上看起来，小孩子因为心中有所期待，看得分外认真，过了一会儿，困意上头，捧着书就睡了。

我拿过程晏的书，替他捏了捏被角，刚走到宫门口，翠枳急匆匆进来，她没预料到我就在门口，愣了一下，告诉我：“于美人生了，是个皇子。”

我知道娘娘和翠枳这些日子里来一直担忧的什么，如今这个结果显然是不能让她们开心的。

翠枳说：“于美人生产的时候血崩了，娘娘说那边阴气重，让我来关照你，不要让太子乱跑。”

我连连点头，说程晏已经睡着了。

翠枳现在不在娘娘那边呆着，反倒回了玉禾殿，这让我非常奇怪，但我还没有想好怎么问她。

我向来藏不住什么事，翠枳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我要问什么了，她犹疑了片刻，还是告诉了我：“陛下也去了，知道于美人血崩难产，大怒，正在问责。”

事关皇子安危，帝王盛怒，谁能幸免？

我连忙问娘娘怎么样了？

翠枳叹了一口气，说：“陛下倒是没说娘娘什么，但是娘娘跪下请罪，觉得自己照看不力，陛下冷眼看着，好一会儿之后才让娘娘起来，如今娘娘和陛下正在于美人那边，叫她宫里的人都来回话。”

我点着头，想着娘娘这次肯定心里觉得委屈，明明前阵子那么尽心尽力，到头来还被陛下迁怒。

“哦，对了，那于美人可脱险了？”我问。

翠枳看我的眼神一言难尽，仿佛对我的后知后觉感到无奈极了，她一路急着回来，又说了好多的话，这时候也不理我，自己先喘了一会儿，这才回我：“是稳下来了。”

母子平安。

我知道这对于娘娘来说，并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我便淡淡“哦”了一声。

翠枳歇了片刻，起身去里间拿手炉，又拿了娘娘的凤印。翠枳说：今夜陛下是一定会处理人的，娘娘走不开，一切事宜大抵都会在于美人的宫中拟订。

我望着翠枳匆匆消失在回廊的拐角处，有些难过。

我回到程晏的床边，看着小孩子安稳的睡颜，小脸蛋白白嫩嫩泛着红，可爱极了。

我忽然有些后悔方才自己夸大其词，立下豪言壮语，说明日小阿晏就可以看见母后了。

唉，失信于小孩子真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我长长叹息。

事实证明，我的担忧在小孩子的记忆力面前不值一提，隔日早上，我叫程晏起床，程晏很生气，扭着身子不让我抱着他穿衣服。

小太子的衣服繁琐，我费了好一番劲，连哄带威胁，才让他收拾干净。

程晏沉迷于起床的气愤中无法自拔，被我领着去用早膳的路上闷闷不乐，好几次想甩开我的手，小小的手在我的手中扭来扭去，好在我力气很大，还能压制住他企图搞破坏的邪恶苗头。

但是程晏很牛，呵呵！他不吃！企图气死我！

我拿着小银勺杵着程晏的嘴很久，小祖宗眼睛都不带看我，双手玩着筷子乐不可支，像是那小小一双银筷就是他的全世界，对于我的举动不能察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