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冉便愣了愣，她扭头静静地看了一眼程平，然后满不在乎：“没事，他会换牙的。他爱吃便让他吃好了。”

我无语片刻，还是开了口：“小孩子虽然会换牙，但是如果乳牙没有养好，再长出来的牙也会受到影响，你不要不当回事！”

于冉见我认真倒笑了一声，她勾着嘴角向程平说道：“听到没，把糖吐了！”

程平很委屈地看了于冉一会儿，片刻之后依言照做，我见了心中说不上来的有些酸。

我想到底是自己生的小孩子啊，宠是真宠，狠起来也是真狠。

印象中娘娘还没有对程晏说过一句严厉的话呢。

程晏跑过去跟程平道别，小孩子告起别来还挺严肃，我见了觉得有些好笑。

于冉看着我，有些怅然，她说：“我以为你以后都不会跟我再说话了，没想到今日阿平到让你跟我说了几句话。”

……是啊，我怎么跟她说起育儿之道来了？

我默了默，又听于冉说：“当日我邀你来我这里，看来是我失策了，你早就想好了退路。但不管怎样，我跟你说一句恭喜吧。”

我便说了声“谢谢”。

我以前说过我对于冉没有恶意，这话还算实诚。但是她当日盛宠扰得娘娘日日忧心的时候，我是很讨厌她的，我想她也知道。

但如今只剩我们两个的时候，我相信她对我也没有什么坏心。

两个孩子告完了别，尚且依依不舍，我看时辰差不多了，便喊了程晏回来。

以往我虽出宫自由，但是因着要照顾程晏，照顾娘娘，而且翠枳也在宫里，我是很少出宫的。

但现在不同以往了，这深宫旧人不在，便没有什么让我留恋。

宫道长长，我与程晏坐在马车上，听着车轮滚滚，辘辘前行，玉禾殿的巍峨房檐离我们越来越远，后来再也看不见。

出宫后街市上喧嚣热闹。

我问程晏开不开心。

小太子当然高兴，他在马车上兴奋得坐不住，总是掀开帘子朝外张望，不停地问我沿路他不知道的事物。

“书书，那个人为什么把他的东西都放在地上呀？咦好多人都是这样，不过有的人前面铺了块布，有的人没有……”

“那是小摊，他们在卖地上的东西，如果你有银子，就可以拿银子和他们换。”

“那那些房子也是卖东西的吗？”

“是的。”

程晏便很不解，他皱着眉头思考很久，问我：“书书，为什么他们卖东西的地方不一样？”

我想程晏果真是个聪明的小孩子啊，很快就不再问一些表面的问题。

“因为这些房子叫做商铺，也是要花银两买的，有些人买不起，只好先在地上做生意。”

程晏便点点头，很严肃。

马车一直在往太子府走，周围的场景流水般向前变化，我看着这小孩子，他神情认真极了。仿佛这些尘世喧嚣不仅吸引了他，也引起了他什么思考。

我没有去打扰。

马车到了太子府，我先下去准备扶着程晏下来，忽然在门口看见了张子安。

……

是了，他作为太傅，总该来瞧一瞧小太子。

我不知道我现在对张子安是一个怎么样的心态，我依然喜欢着他，但是自上一次争吵后又觉得应该要离他远一些。

可若不是他，我大抵活不到现在。

我皱着眉头，没有去看张子安，转身去扶程晏。

小太子见到张子安倒很惊喜，他问道：“太傅太傅，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呀？”

我便见到张子安笑了笑，他回道：“早在一年多前，臣便奉命负责督导太子府的建造。”

程晏很惊讶：“啊！那这么说，我的房子是太傅撘的呀？！”

我也很惊讶，我想原来一年前陛下就有让程晏出宫的打算了呀！

张子安竟然从来没告诉我。

不过也是，他这个人虽然对我坦诚，但是有些事情我没有问他，他便不会说的——况且这关乎太子安危，若是早早将这事昭告，府上图纸落入旁人手中，便是不必要的麻烦。

那这么说，张子安只能算是顺带救了我，并不是为了救我才想出让程晏出宫这个法子的。

我很漠然地看着张子安，后者察觉到看过来，隔着程晏与我遥遥对视。

……好样的张子安若是陛下不同意我跟过来你就打算让我也驾鹤西去是吧？

既是他顺手相救，我也不用考虑把命给他这件事了。

“容臣带着太子熟悉一下府中。”张子安朝程晏躬了躬身，向我微微一笑：“书书也来吧。”

我当然要去，这是我以后生活的地方，我不能容许自己饿了找不到厨房夜里找不着茅厕！

程晏欢呼一声，跟在张子安身后，听着张子安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