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欲言不言，脸上写满了为难，他皱着眉侧头看了一眼月儿。

月儿是会看脸色的，知道李太医实在忌惮外面范英的人听见他说话，想让她把门关上。

可想起刚才那把长剑，那些范英留下的人……

“奴婢……”月儿不知所措。

见此情形，兰因便俯下身子，侧耳到李太医身前。

李太医会意，谨慎地在她耳边说出了他的诊治，声音很小，就连月儿都无法听清。

只有兰因听见了，一抹无暇的白色填满了她的脑海。她不敢相信地瞪圆了眼，用意外的眼神再一次询问李太医所言真伪。

李太医皱着眉，点了点头，长长叹了口气。

坐在床上的兰因深呼吸着，一手捂住起伏的胸口，差点一个不稳翻下床去。月儿把她扶住，兰因怔怔地自言自语，说“怎么会……不可能……”

范英早在她刚入宫的时候就送来了避子药，那药明明服下后三年不会有孕。到现在为止，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她不可能怀上赵子疏的孩子。

捂住胸口的手无意识地滑落，最终护住了还很平坦的小腹。

如今范英逼宫一事已经实现，那她也没有隐瞒避子药的必要。起码，她要知道答案。

“我服过避子药，那药明明吃下后三年不会有孕。李太医，你当真没有把错脉象吗。”兰因问道，目光死死地凝在李太医脸庞。

一旁的月儿听见兰因这话，也终于明白李太医给兰因的诊治是什么了。她惊恐地抬手捂住嘴，眼眶又是红了。

这原本天大的喜事……

发生在此时，无意识老天爷开的一个巨大玩笑。

月儿知道。

兰因有喜了。

。。。。。

“微臣研习医术三十载有余，从未听过有何种避子药能吃一次就有三年作用。”李太医说道。

兰因眉宇紧锁，不愿相信地摇着头。她反复地确认李太医的脸色有没有半分不肯定，老人给她的回馈只有对医术的坚定。兰因突然从紊乱的思绪中找回了了什么，她从床上起身。

“李太医，请跟我来。”兰因说道，疾步带着李太医离开了甘露殿。

“夫人，这是要去哪！”月儿连忙跟上。

原本守在甘露殿外面的军士也跟着三人的步伐，为首的是范兴。范英只交待他们看紧兰因，却没有让他们限制兰因的自由。

兰因一路走去，心急如焚。她找到了记忆中的那处宫殿，这是她初入王宫之时住过一段时日的地方。她记得把剩下的两个药瓶藏在了床底。

兰因半蹲着身子，手往床底探去，很快摸到了那个包裹。

她拆开包裹拿出两个瓶子，将其中写着“避子”的那个递给了同样跟来的李太医。

“就是这个。”兰因看着李太医倒出瓶内的药丸放在鼻下闻了闻，又碾碎其中一颗仔细端详了一阵。

“夫人，这是在普通的青草丸，除了润喉顺气之外，没有其他功效。”李太医说道。

“不可能！”兰因的语气突然高昂，立刻否定道。可否定过后，她的心很快沉了下来。她又有什么其他凭据呢，她对草药不懂半分。

“这青草丸是在普通不过的药物，宫中常年配置，微臣肯定不会认错！”李太医笃定道。

兰因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话。

范英骗了她，可他为何骗她。范英绝对知晓赵子疏对她恩宠有加，难道他就丝毫不担心，在这种复仇计划中，她怀上了他仇人的骨肉吗……

这样想下去，兰因好像就要给范英的欺骗找开脱的理由。她痛苦地捂住额头，这里好痛。

“事到如今，微臣不得不将一些事情告诉夫人。”李太医沉默了片刻，又说道。

兰因看着他，无力答应。

“夫人受大王恩宠多时，之所以一直没有身孕，一是因为夫人体弱，大王吩咐微臣为夫人调理身子多时，夫人的身子已经能够成孕。”李太医说道。

这事情兰因早就知道，赵子疏给她的药汤就是由李太医调配，只是她不懂为什么李太医这时候又在提起。

“而让夫人不能成孕的第二原因…….”李太医的声音越来越低，“是夫人殿中的散龙香。”

散龙香，听见这三个字的兰因愣住，瞪大了双眼。

“你怎么会知道散龙香。”兰因震惊道。

李太医脸上有犹豫、也有不忍。“不仅微臣知道，此事是由大王亲自告诉微臣的。”

“数月前，大王已然将甘露殿内燃点的散龙香调换。对男子而言，散龙香的毒渗入骨髓后毁坏身体根基。相比起来，散龙香对女子并没有太大作用，只是有终生难以成孕的作用。夫人平时喝的汤药便是微臣调配的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