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饶戬将军。”赵子疏介绍了那位白发老者的身份。

饶戬没有佘阳那样圆滑，只爽快地干了一杯酒。兰因猜测饶戬年有七十，可他坐姿笔挺，饮酒的动作干脆利落，整个人仍刚劲十足。征战数十年，军人的身份已刻入饶戬骨血。

兰因也向饶戬颔首道：“饶将军有礼。”

三个男人吃肉喝酒，偶尔聊起几句西北水灾、东南丰收。除了赵子疏寒暄问候了几句饶戬的夫人身体可好，再没有半点“家宴”的感觉。

一个前辈一个友人，兰因一直没有说话，侧过头看着赵子疏，垂下了眸子。一个念想从她脑海中划过，如果有一天赵子疏死了，这世上有替他守孝的人吗。

正饮酒的赵子疏一手在桌底下握着兰因的手，察觉到她呆住的眼神，扭头看她。

兰因眸子晃了晃，垂下头。

“今日打扮的很漂亮。”赵子疏在她耳边说道。

赵子疏身上的酒气扑来，兰因脸色一红，往后仰了仰身子。

“若是大王喜欢，妾身每日都这样大半。”兰因低声说道。

赵子疏没有马上答应，仔细打量起今日兰因的梳妆。头上除了她原本齐腰的长发，还与假发髻一起盘着。石榴红的宝石流苏金钗点缀，美则美矣......

“不必。”赵子疏说道，“看着就重，活受罪的。”

兰因看着他，一时无言。

她放眼望去，目光落在佘阳的身上。

佘阳现在的状态和兰因记忆中是天差地别，不但没有半点阴柔之意，举手投足之间，都彰显了一份他年轻轻轻就配得上司空一位的端正。佘阳偶尔看兰因一眼，兰因的直觉告诉她，佘阳对自己有所警惕。

赵子疏喝了很多酒，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气。佘阳和饶戬退席之后，他遣走了来扶他的宫女。

酒量不好的兰因没有饮酒，她端着酒杯突然起身，右手一翻将杯中浊酒倒在地上。一杯酒洒光，她又坐回赵子疏身边。

“这是何意。”赵子疏问道。

兰因刻意用深沉地目光远望，说道：“妾身是大王的女人，何况今日是家宴，也该敬大王的母亲一杯。”

赵子疏的眼中多了几分侵略性，打量了身边的兰因。

“可惜妾身没有机会侍奉大王的母亲。”兰因就好像没有注意到赵子疏的眼神，“大王能跟妾身讲讲母亲的故事吗？”

兰因问道，眸子浅浅地望着赵子疏的脸。她成功的让赵子疏动容了。

兰因被他拉走，往清明殿的一个偏殿走去。赵子疏在夜晚中迈着坚定的步伐推开了一个房门。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兰因看见房间内绽出了一点火光，火光照亮了这个不大的房间，甚至映出了空气中飘着的灰尘。显然，这个房间很久没有人住了。

“这里是？”兰因问道。

“儿时住的房间。”赵子疏说道。

☆、第二十七章 酒醉

“儿时住的房间。”赵子疏说道。

这处不大的房内靠着墙放了一个木架。木架之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物件，大多是木刻的装饰，六个高矮不一的小人，一个老虎头，还有两条比赵子疏手中那个更小的小船。

这难道就是赵子疏儿时的玩具。

“阿因，你看。”赵子疏递给兰因一个木刻的小舟。兰因立刻察觉到赵子疏的语气与往日不同，知道他醉意上头。

赵子疏硬要兰因拿好他递给她的小船，那小船的船肚子里，还放着东西。几个纸鹤和几个纸青蛙，纸青蛙和兰因之前从杏儿那学会的长得几乎一样。兰因伸手去碰，感受到这些纸鹤和纸青蛙因为放置多年，纸面已经变得很薄了，经不起大力挤压。

“阿因，我刻得小船好看吗。”赵子疏醉醺醺地问道。

“大王刻得很好。”兰因回道。手中的小船比她两个手掌还要长一些，两端翘起。事实上，凑近看，很容易就看见有刀锋划过的痕迹和孩童稚嫩的技巧。

赵子疏低头在兰因脸颊落下一吻，兰因顿了顿，没来得及躲过。

“大王，这些木头人是谁。”兰因指着那六个高高矮矮的木刻小人问道。

“我。”赵子疏指着最矮的一个说道。

“哥哥。”赵子疏指着另外三个比“他”高一点的小人说道。

“母亲。”赵子疏指着第二高的小人，仔细一看，这小人的却是有女子身材特征。

“父王。”赵子疏最后说到最高的那个小人。

看这处房间兰因就能感受到赵子疏小时候是真的不受宠，这小房间也就比普通宫女住的好点，哪有半分王子的气息。不过，看来年少时期的赵子疏并没有愤恨先吴王的不平等待遇，而且很热爱他的家人，哪怕是几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兰因心中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