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瘾(168)

“你我都看的出来的关节,贺九能想不通?”傅少则也是笑,屈起指骨轻敲了敲桌面,“搞不好他算盘打得好,巴不得养废了他所谓的侄子。”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听说贺九已经过去了,面上工作还是很完美。”徐宴礼转了转岩石杯,淡道,“说不准他顾念亲情,生了一副菩萨心肠。”

“菩萨心肠?”傅少则挑了下眉,话里带了一点淡淡的谑色,“贺九这种人,佛口蛇心还差不多。”

“先想想怎么收场吧。”徐宴礼依旧温和斯文,“换个人贺家还好摆平,求个情道个歉的事儿,但三哥那种脾气。”

话说到一半,点到为止,周围人都已心知肚明。

他们这个圈子里,还真没几个人敢触齐晟的霉头,即便是家世背景在京圈数得上头一份的,也得客客气气。齐家又不会突然垮掉,就他睚眦必报的脾气和秉性,只有别人看他眼色的份儿。

可以惹一个位高权重的,但永远别惹一个位高权重还很疯的。

齐晟未必肯卖贺家的面子。

-

贺临都被打得奄奄一息了,直到被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拦了下来。

空气中全是血腥味,贺临捂着胃部干呕了下,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星,底气像是又回来了,声嘶力竭地喊了声,“小叔,小叔你赶紧救救我。”

贺九看了他一眼,低头时镜片反光,遮去了眼底的情绪。

他一抬手,有人在他身侧倒了三杯酒,一一饮尽了,才好商好量地替人求情,“我自罚三杯,先替我这个没长眼的侄子,向你和沈小姐赔礼道歉。”

齐晟掀了掀眼皮,没做表示。

“三哥高抬贵手,”贺九音调始终温和,“他伤了残了,我回去不好交代。”

“交代?”

齐晟勾了下唇,看起来却有种诡异的狠戾,“你得先给我个交代。”

“他平时嚣张跋扈不知道收敛,不过哪家没有一个不省心的小辈?”贺九面上带笑,话藏刀,“我想他这次吃到教训了,我带回去,贺家也不会饶他,三哥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空气寂了一瞬,流动缓慢。

齐晟这人听不得威胁,“你有空替他收拾烂摊子,不如掂量掂量自己。”

他不疾不徐地将话说到人心惊肉跳,“西城乾门会所拉拢了十来家势力,邵家私募资金、操纵股价,李家炒房,你这个侄子,带着这些人做的事儿,够死一百次了。贺家养出这么一个东西,也不栓起来管管,是想搞门阀派系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像是在空气里淬了一簇火,往该烧的地方烧。

齐晟漆黑的眼掠过贺临,一寸一寸的阴冷和深寒,全是杀伐气,压制得人喘不上气,“他今天动了我的人,还想好手好脚的站在这儿,我不痛快。”

“好说,年轻人在外不懂事,付出点代价也是应该,”贺九点了点头,面上依旧是笑,“既然我是他长辈,他哪只手碰的沈小姐,我让他赔上。”

他看着君子端方,慈悲如佛的温和语气,却生了毒蛇一样的阴狠心肠。

贺临听完,隐约猜到了自己小叔的意思,一脸错愕和惊恐地看过去。

“小叔,小叔你不能这么对我。”他面上失了血色,转脸向逼近自己的保镖破口大骂,“别他妈过来,你敢动手,我回去就找人弄死你。”

齐晟的人根本不搭理他,面无表情地敲碎了一只酒瓶,手起瓶落。

“啊——”

一声尖锐到不太体面的哀嚎,碎玻璃扎进了贺临的手背,鲜血淋漓。

齐晟根本没想放过他。

他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像是打量一条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始终毫无触动,只轻笑,“就凭这些?”

好巧不巧,沈姒被顾淮之带进门时,目睹了这一幕。

她没怎么见过齐晟教训人的样子,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肩膀抖了一下。她别过脸去,抬手掩唇,依旧被休息室内的血腥气刺激得反胃感上涌。

齐晟本来没什么反应,见到沈姒突然过来,面上才微微一变。他微蹙了下眉,快步走了过去,抬手遮了下沈姒的眼睛,将她整个人按进了怀里。

“不是让你站着别动吗?”

阴影压下来,遮住了眼前的一切。

沈姒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口跳出来,睫毛轻轻一颤,在他掌心扫了下。

“还怕血?”

跟见血不眨眼,杀伐气浓重的作派截然不同,齐晟顺了顺沈姒的后背,好像非要弄死别人的不是他一样。

贺九瞥见齐晟紧张的样子,眸色微动,掠过一丝诧异。再看向沈姒时,他的眼神就多了一分探究和玩味儿。

沈姒低声说了一句没有。

她亲眼看到父母倒在血泊里,很长一段时间对大片鲜血有强烈的应激反应,看到了就浑身不舒服,这几年恢复了很多,还是有点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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