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酒味的她(23)

尊崇着“女孩子的不拒绝就是默许”原则,纪砚白应该是赶时间,将伞递到她手里,温声简单说了两句话便撑着伞转身离开了。

桑念像丢了魂,握着伞傻傻站在原地。

直到伞上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完全散去,才反应过来自己走神太厉害,以至纪砚白离开前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有听见。

生活千变万化,很多事情都是难以预料的。

就像她猜不到自己辛苦奔波那么久甚至不惜吐露家庭信息申请到的助学金名额最终会泡汤,她也没有料到自己会这么突然地,只一眼便长久惦念上了一个人。

并且一惦念就是整整两年。

两年,二十四个月,七百二十天。

对一个记性不算太好的人来说,许多琐碎的事情都应该忘光了,或者模糊了。

桑念理所当然地忘了自己是怎么开口跟大伯借的钱,有没有回家吃饭,有没有跟烟烟吐槽官腔打得圆润的导员,甚至有没有把伞还回去......

但她却清楚地记得纪砚白笑时嘴角扬起的弧度和眼里深邃的光。

记得纪砚白背影消失的方向。

记得大雨落在纪砚白伞面上敲出的叮琅响。

所以在纪砚白将伞递过来时,桑念觉得自己一下被拉到了那个大雨天。

同样的功败落魄,同样糟糕的天气,同样的人,同样递过来的一把伞......

情绪如果是个小孩,那一定是最不乖的那一个。

它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上一秒可能还在地面爬行,下一秒就要闹上房梁掀翻屋顶。

桑念跟着中介爬上六楼听他和租户们吵架的时候觉得很无力,看见满室老鼠的时候觉得很害怕,听见房子被抢了觉得很失落。

所有这些负面情绪杂糅在一起也只是觉得丧气,觉得心口有点堵,除此之外没什么了。

因为她好像一直很倒霉,一直事事不顺,如果忽然变得没有挫折很顺利,才应该觉得不合常理。

但是当纪砚白将伞递过来的瞬间,“坏小孩”闹开了。

所有的不顺利被数以百倍地放大,委屈被迅速催生膨胀,湿润酸楚紧随其后漫上眼眶。

原本已经被慌乱和紧张挤到角落的事情又被拾掇回来。

桑念忽然觉得好累啊。

回家好累,在学校好累,找房子也好累,她想要偷懒走个捷径了。

想要在偷偷喜欢的人面前任性一次。

想要鼓起勇气主动提起上次自己拒绝的那件事。

想要问他上次的话还算不算数,如果她现在反悔想要租他的房子了,他还愿不愿意租给她!

理智被冲动撞得人仰马翻,桑念接过伞用力攥在手心,抬头对上纪砚白的视线:

“学长,我想问你件事!”

第12章 妈的狗东西!

“嗡————”

嚣张一声蝉鸣从头顶划过,尖锐又刺耳,将桑念的声音埋得干干净净。

“......”

敲!该死的夏天!

该死的蝉!

她错了,今天的天气和两年前比起来,糟糕了不止一百倍。

她讨厌夏天,更讨厌夏天的大晴天!

纪砚白只看见桑念动了嘴唇,隐约听到一声学长,后面一个字没听清:“你说什么?”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桑念刚上头的情绪被可恶的蝉全给打散,气球泄了气,理智回暖压制住感性,有些话也就说不出口了。

“没。”她摇摇头,挫败和丧气兜头罩下,欲盖弥彰地清了下嗓子:“没什么,就是想跟学长说声谢谢。”

“谢谢你的伞。”

顶着满身阴霾回去的路上,桑念握紧了伞,不止一遍地想着等下一次。

如果下一次还能遇到,那么她一定要把今天没有问出口的话问出来。

她为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的下一次认真加油打气,回到宿舍起手推开门的瞬间被穿堂风拂了一脸,带着盛夏的温度,却吹得她心口都凉了。

得了,别逞能了,承认吧。

其实心里清楚着呢,哪儿有什么下一次。

就算真的侥幸遇上,说不出口就是说不出口,可能她天生注定了就是劳碌命,注定走不了捷径,注定要希望落空。

算了。

本来也不是个多讨人喜欢的姑娘。

别总抱太多奢望。

他太好了,她......也不见得配得上的。

算了吧。

...

假期七天,桑念白日几乎没歇过,见天跟着不同的中介看房子,可看来看去看到国庆结束,也没把住处定下来。

租房真的太难了。

她想过会坎坷,但是没想过会这么坎坷,更没想过这些中介找到的房子条件会差成那样。

基本没有普通住宅出租,都是中介公司收了房后装修出来的出租房,隔断严重,房间不止狭窄还破旧,合租真的环境糟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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