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在妄想了，落儿微微勾了勾嘴角，似乎是在自嘲：“这个世界，有光便有暗，怎能期待黑夜里的阳光，怎能期待一直有阳光？随后眯了眯双眼，浓密而纤长的睫毛盖住了眸底闪烁的流光。待她再次睁大双眼望向前方时，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熟悉的身影。

月舞？这么晚了，她还在这里做什么？落儿满腹疑惑，但并没有立即向她打招呼，而是停住脚步，静静地在一旁观察她的举动。随着时间的推移，交往的深入，落儿越来越觉得自己并不了解月舞，曾经坚信的那一道温暖的光亮，如今却越来越朦胧，越来越模糊。

月舞，是我没有用心去了解你，还是你从来没给过我了解你的机会？落儿有些苦涩地想着，自从那次在她脸上看到了她对拥抱着的自己那满脸的淡漠以及漫不经心，落儿开始对自己在月舞心中的重要性越来越没有信心了。

落儿的情绪随着月舞的出现显得越发低落，却依旧没有将观察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风吹起了她短短的头发，露出她小小的眼睛，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一脸的严肃的和冷漠，丝毫没有落儿熟悉的温柔。

心跳因这样陌生的月舞慢了半拍，很快地又恢复了正常的频率。落儿紧紧盯着月舞，丝毫不敢放松，深怕月舞会因自己的一瞬失神而消失，忘了自己刚刚有多享受这样的夜晚。

月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只是像落儿在楚哲门前一样，静立在风中，任寒风为自己裹上满身的冰凉。偶尔抬头望望繁星闪烁的夜空，咪咪眼睛，又很快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一脸的严肃冷漠不曾减少半分。

望着这样冷漠得可怕陌生得可怕的月舞，落儿有些犹豫，不知是否该开口喊出她的名字。只是，尚未等她纠结出结果，月舞便离开了，只留下路灯斑驳的影子，和一地冰凉。

落儿盯着月舞原本站立的地方出神了一会儿，也重新迈开脚步，朝家的方向走去。不知哥哥今夜可会回来，若他看到自己这么晚还没回到家，该急成什么样子了呢？想着想着，笑容再次爬上落儿的脸庞，却不再是冰凉。离家越近，心便越暖。

身后，风依旧猎猎地响着，偶尔卷起地上尚未黄透的叶，带着些微的索然。

真的秋天了。

第9章

离家还有一段距离，落儿远远地眺望着，却没能像往常一样看到熟悉的柔和的灯光，在这偏僻的郊外，只有月亮仍旧在黑暗中散发着银色的光芒。

怎么回事，难道哥哥还没有回家吗？不应该呀！落儿有些不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落儿推开家门走进客厅，客厅内一片漆黑，窗帘也被拉了起来，银色的月光无法照进这漆黑的室内。

落儿觉得有些慌乱了，家里这样反常的情况让她不由自主地很担心哥哥。她快步走到开关处打开了电灯，刺眼的白光射入落儿的视线，让她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待她适应了这亮光之后，抬眼扫视了一下客厅，却发现让她担心的哥哥正低着头坐在沙发上，额前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平时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黑色眼睛，指间夹着燃了一半的香烟，烟灰掉落在地上，袅袅的烟气升起来，笼罩在黎萧周围，让他的身影变得朦胧起来。

落儿心中一疼，眼眶立即热了起来，甚至险些要掉下泪来。她急忙上前紧紧抱住黎萧，不住地在他耳边喊着：“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不怕，我在。就算你会被全世界抛弃，我也会紧紧抱着你。所以，不怕，不怕。你说的，我们要一直相依为命，相互拥抱着取暖，等待下一个天亮。

落儿的呼喊似乎唤回了黎萧的心神，他动了动因太久没有动作而发麻的双手，扔掉手上的香烟，双手在空中抓了抓，最终握住了落儿瘦弱的肩膀。黎萧把头靠在肩膀上，闭上了眼睛：原来我可以握住的，一直都只有你。

黎萧与落儿就这样在日光灯下紧紧相拥，没有说话，掉在地上的那半截香烟渐渐熄灭了，升起袅袅的余烟。

如果冷了，那就拥抱吧，也许这温暖真的可以撑到天亮。

黎萧把头靠在落儿的肩膀上，思绪仍然停留在落儿回来之前发现的事情上。

黎萧像往常一样，开着灯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在演着他叫不出名字的电视剧。如果他与落儿在晚上没有一起行动，先回家的那个人总是会开着灯在客厅等另一个人回家。黎萧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视机，脸上并没有带着面具般的笑容。反正没有观众，不必表演给谁看。

秒针滴滴答答行走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十分清晰，之前还亮着的电视不知什么时候被黎萧关了，现在正一片漆黑地沉默着。黎萧背靠着沙发，双手环胸，右手竖起来支着下巴，边发呆边等落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