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秋果儿一眼，视线落到旁边那位唯一没戴口罩的人，那人看她一眼便低头专注于手机，似乎没有跟她打招呼的欲望。

她便回过头去，对着驾驶位的陆鼓道谢，“不好意思，这么晚还麻烦你们来接。”

陆鼓忍着笑，莫名地有些同情这位被他家社长抛弃的“小朋友”，忙说“客气”。

车子驶出去，到了主干道。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车窗外一排排树木一闪即过，赵南京瞅准时机打破沉寂，“这个是你的车么？车牌号还挺特别的。”

陆鼓扬眉，先看后视镜，对上里面带着几分好奇的眼，笑了笑才问旁边的小姑娘：“特别？”

“嗯，”她说得十分诚恳，“J1407b是首个像土星一样拥有环状系统的太阳系外行星，距离地球有420光年，它拥有三十多个光环，总直径长达1.2亿公里，是土星环的两百多倍。”

陆鼓：“？？？”

赵南京说话的时候始终看着陆鼓，太真诚，以至于陆鼓觉得自己不给点回应都对不起小姑娘这么仔细的解释。

他长“咝”一声，“这么多数字，你记得这么清楚啊？”

“看报纸的时候看到的。”她很是正经地回答。

“……这什么时候的新闻？”

“J1407b是07年发现的，但是关于光环的信息是15年才公布的。”

陆鼓碉堡了，“那就是说，4年前咯？”

赵南京肯定似的点头，“对。”

“……”记性真好。

陆鼓头一回觉得这个天有点难聊，他猜小姑娘一定是个宇宙迷，就像高中时候班上每天去图书馆借天文类图书杂志的同学，很有可能拥有着一个伟大的航天梦。

很可惜，他对宇宙一点都不懂且不感兴趣，而且后座的两个人很明显也没有要搭话的意愿，那好，他只好聊些自己擅长的话题，顺便继续进行先前说好的计划。

“要不要听听歌？”他问。

赵南京忙点头，“好啊。”

轻缓的音乐流出来，充盈了车内空间。接着是一道温和的男声，开始清浅低吟。

陆鼓在声音出来后用眼神瞟了瞟小姑娘的反应，果不其然，小姑娘一张挺直的背愈发直了，侧头向他看过来。

后座的两个人也注视着她的反应。

赵南京看一眼陆鼓，然后小心地看向显示屏，接着别开目光看向正前方，似在斟酌，好一会儿问出一句：“这个是翻唱吧？”

陆鼓先是一滞，然后点头，“对，翻唱。”

“你很喜欢么？”

“……还行吧，你觉得好听么？”

赵南京没回。

后边的秋果儿按耐不住了，“我觉得挺好听的。”

赵南京回头，声音低低的，“我可以说实话么？”

秋果儿忍着笑，“当然可以啊。”

她微微探着身，下巴枕着椅背，右手虚虚扶着，“我是路一舟老师的粉丝，这次回国就是来看他巡演的，我知道这首歌原唱是他，也听了很多版翻唱，这版比其他翻唱的好，但是我觉得……”毕竟是批判类的话，她有些小心翼翼，“我觉得没有唱出这首歌的味道，技巧性的东西好像太多了，路老师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过，这首歌既朴实又迷离，更多的是靠情绪。”

秋果儿本来还想笑，看她那张脸坚定诚实，真挚得不要不要的，忍不住认真听她解释。

赵南京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路老师也说了，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音乐也一样，他既然把歌交给大家，那么每个人都可以以自己的方式去解读甚至去拥有它，这个歌手肯定认真地揣摩了创作者背后的故事，然后用自己的感受去表达，音色很好听，唱功也特别好。”

赵南京喜欢路一舟有两年多，无意听到专辑其中一首之后立马就央她哥给她买了寄来。她平常话不少，一说到喜欢的人就更停不住嘴。

话很实诚，但她这一番话在别人听来有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糖的嫌疑。

陆鼓听得尤其认真，听她说完，总结道：“意思就是，唱得不错，但是你还是不喜欢呗？”

赵南京坐回去，脸色很虚，话却肯定，“对，是那种听了一遍就不会再听的歌。”

“你很懂音乐？”他轻飘飘地堵回去。

她嘴一张，愣了几秒，声音低了一度，“懂一点点。”

小姑娘估计被陆鼓那一句吓到了，秋果儿赶紧接话解围，“就算不懂音乐也可以有自己的见解啊，对吧？”她探身往前，就在赵南京头顶，“我就不懂音乐，但也有自己的喜好，我觉得这歌好听，你觉得不好听，大家互相尊重不就好了？”

赵南京回头，秋果儿对她调皮一笑。

陆鼓不说话了，秋果儿便开始发挥她中和的能力，“你叫什么名字啊？是赵社长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