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皇叔多欢喜(19)

果然,一些夫人们看向女儿的眼光已经不对了。

而折棠的话却还没说完。

她好像有无数的愤怒要发出,“陛下——云州的儿郎们死一个,便有一个妇人没了儿子,一个年轻的媳妇没了丈夫,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姑娘没了父亲,一个满含期待的小娘子没了未婚夫婿。”

“他们每死一个,就有一个家庭为之崩溃。”

她擦擦泪水,突然笑起来,“陛下啊,胡家哥哥出征前,臣女还去送过他。胡家婶娘舍不得他,含泪让他小心,他却说刀剑无眼,只有往前冲的份,哪里还能有小心二字?”

“臣女想,他死前定然也是想家的。想他的娘,想他的妹妹,想他的未婚妻。”

“可是——”,她声音激昂起来,“他死前思念的人——他为国而死时——难道是想让他的阿娘,他的未婚妻子,他的妹妹,今日被人骂一句:你那造孽的儿子,你那早死的哥哥,你那活该战死的未婚夫婿吗?”

胡家夫人再忍不住,待见丈夫点头后,越桌而出,哭着跪在地上,“陛下——李家三姑娘欺人太甚,求陛下为臣妇做主。”

紧接着,一个身着超品诰命的老妇人也走了出来,跪地道:“竖子无德,其言不堪!陛下,老妇人斗胆,求陛下为云州死去的英烈做主,为云州守寡的女儿家做主!”

折棠认得,这个人是镇国公老夫人,云芫未来的婆家人。

然后,好像触动了什么似的,坐着的一半人齐齐出来下跪,“陛下——臣妇/臣女,请陛下为云州英烈做主,为云州女儿做主。”

浩浩荡荡,其声不绝。

折棠便行了今天第三个大礼,大声道:“求陛下做主——”

第9章 、说亲

一群妇人跪在地上,以折棠为首,皆出言要求重罚李仙悠,不过李家也不是吃素的,安平公主立马站出来,道:笑着道:“父皇,小儿女口角之争,谁还没有气急失言之时?这个阵仗,难道就因为一句话,倒是像要逼得人自尽?这也太过于严苛了。”

皇帝还是没说话。

于是,便有其他贤王一系的妇人出来说话,道:“李三姑娘是有不对之处,但也不用如此咄咄相逼,都是大秦的子民,难道李三姑娘就不心痛那些逝去的将士?不过是无心之失罢了。”

便有其他人劝和,皆将无心之失挂在口边,安平公主见皇帝还不说话,着急道:“啊呀父皇,云州将士们已经逝去,云州妇人已然丧夫丧子丧夫君,我们日后多多补偿就好,阿悠不过是口误,这架势,难道就要她为云州将士们陪葬么?就算是要她陪葬,难道云州将士们就能活过来?不如就让她回家闭门思过吧。”

镇国公夫人便怒声道:“好一个闭门思过!难道——”

但是话还没说完,就听皇帝终于打断她的话,转而问起折棠,“你以为如何处置?”

折棠:“……”

她才不要定这个罪,于是又将话岔子递回去,“臣女一切听陛下的。”

皇帝便笑起来,“你是事主,既然要听朕的……可朕也没有主意,不如,听听大家的吧。”

他好像随手一指,然后指了个身穿红色官服的年轻人,“你来说。”

随着他这一指,一声话落,春猎场上,人人皆心中大惊,只因为陛下竟然指了个官身说话,还是太子的东宫官员。

这是要做什么?还稳坐在案桌前的男人们开始在心中打腹稿了——刚刚只出战了自家的老娘媳妇和女儿,如今,陛下的意思是要他们出列吗?

那被指的东宫心腹也不敢随意说话,斟酌良久,道:“臣以为,镇国公老夫人所言极是。李家三姑娘所言,实在不堪,让众将士寒心。”

皇帝手里的佛珠转啊转,“是吗?”

他神色飘忽,语气也飘忽,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认同的。贤王心中大怒,上前就喊冤,太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立马加入战斗,还不忘拉着云王暂时做谋友,于是到此刻,对于众人来说,李三姑娘是否受罚已经不是重要问题了。

他们想知道的是:陛下对于今日折棠所说,有何感想。于是抓住机会,也不管今天是来狩猎的,当场就对李家进行了人身攻击。

比如,李大人作为文臣之首,她的女儿如此辱骂武将的女儿,如此辱骂云州英烈,细思极恐之下,定然是李丞相自己在家也这么想,对女儿说了,所以李三姑娘才会说出这种话。

李丞相一系人:“……”

贤王再忍不住了,也知道对家是要闹大,于是立马出来指挥自己的人进行反驳。

秦国文臣武将之间积怨已久,既然对方上纲上线,那是不是也可以认为这些武将家里的儿子女儿们平常说的话,也可以是武将们在家唠叨的呢,比如,骠骑大将军林有德家的三儿子,前儿个在青楼跟人抢姑娘时说过一句:也不瞧瞧这是谁的地盘——那是不是可以认为,林觉得京都是他的地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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