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手记[无限](149)

一个黑色的、能装下一个人的大鸟笼,悬浮在天地之间。姜笑方才正是从中走出来。鸟笼内外俱黑,里头不是生物,而是一团黑色的混沌之物。在姜笑消化了小十眼球之后,所有人都看到,胡唯一和姜笑被这个鸟笼包裹,随即被黑色的混沌吞没。

最先被混沌排出的是安流。似乎混沌不需要它在场旁观。众人等待许久,才看到姜笑从笼中走出。

“胡唯一的牢笼。”姜笑坦然道,“我会让他逐个尝试我所经历的一切。除非我乐意,否则他无法走出来。”

“他会死吗?”余洲问。

“不会。”姜笑说,“你忘了付云聪的城市吗?他可以在城市中制造洪诗雨的幻影。我得感谢他,是他让我知道,笼主制造的幻影原来也可以给人类带来痛苦。”

眼前的鸟笼更像是姜笑长久以来被噩梦纠缠的一段回忆。余洲怔怔看鸟笼,他听不到胡唯一的声音,不知道胡唯一在里头经历什么,同时他也不知道,姜笑是否真的能因此而感到满足。

鸟笼易主,新笼主出人意料。谢白捂着血流不止的手臂退到一旁,姜笑问小十可否治疗他,小十答应了。其余首领在暂时的惊讶之后,很快恢复平静,毕竟都是在多个鸟笼中摸爬滚打过的人,他们询问姜笑之后的打算。

“我会开门。”姜笑说,“愿意走的就走,愿意留的继续留。你们回去,跟自己营地的历险者说一声吧。”她想了想,又回头问小十:“你能帮忙送他们回去吧?星落之地距离他们的营地太远了。”

小十正给谢白治疗,闻言咬牙:“我干嘛要听你的!”

但她最后还是用上了自己惯用的黑色水滴,把包括谢白在内的其余首领全部送了回去。

谢白离开时,余洲想跟他道别,不料谢白就像忘了余洲存在似的,匆匆忙忙,头也不回。余洲知道这一别几乎不能再见,便在谢白身后无声挥了挥手。

黑色的水滴裹着首领们消失了。

姜笑的鸟笼很特别,所见之处全都是金黄麦田,麦穗饱满低垂,鸟儿起落,风声清爽。

巨大的鸟笼悬在麦田之中,姜笑忽然觉得有点儿对不住眼前景色:“我好像说过,我的第一个‘鸟笼’就是这样的地方,很舒服,很安逸。还有一条河……”

“还有个编花环的婆婆。”跟在众人身后的骷髅忽然说。

姜笑吃惊:“你怎么知道?”

骷髅比她更吃惊:“那婆婆说谁都听不懂的方言,对不对?她长这样——”它举手在自己的头骨上比划,“眼睛那么小,几乎没有眉毛,这个牙齿掉了,说话漏风。”

小十忽然击掌:“哎呀,这不就是我之前吃掉的那个笼主么?”

姜笑彻底愣住:“等等……难道,普拉色大陆,是我已经来过的‘鸟笼’?!”

骷髅:“似乎是哟。”

姜笑:“这怎么可能!从来没有历险者能两次进入同一个鸟笼。”

骷髅:“也许有什么牵引着你,把你带到了这里,让你可以了结夙愿。”

余洲和樊醒对视,两人都想起了手记。他匆匆翻开深渊手记,一直空白的第四页上出现了一张简笔画。

一个鸟笼,鸟笼之中是穿小裙子的女孩。

余洲一直以为,小团队中最容易出事的,不是他就是柳英年。他们最弱,也最莽撞,谁料姜笑却成了例外。他心中沉重,合上了手记。

姜笑正跟骷髅逗趣:“你居然会讲话啊?”

骷髅不得不再次辩解,它指着天空中的安流:“它也会讲话啊!怎么就没人大惊小怪!”

天色似乎永远不会变化,持久的晴朗,持久的清风。众人坐在鸟笼周围,一时无话。

季春月握着姜笑的手,千言万语都藏进温柔的力道中。姜笑了结夙愿,但她确实并不感到快乐和解脱。与余洲他们分别,这事实已经渐渐逼近,令她难受。安流始终没有变回鱼干,它在头顶沉默打转,不再发出长啸。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走吗?”在沉默中,骷髅忽然问。

它不是历险者,不是意志的孩子,不是笼主。骷髅一直认为,只要有机会,它是完全可以离开的。它以前不想走,后来想走但被小十束缚,现在鸟笼易主,它重逢安流与樊醒,心思活泛起来。

“有我这样的人当你们的旅伴,你们真是做梦都会笑醒。”骷髅说,“行走的字典,活体互联网,没有我说不出来的东西,也没有我解决不利的事情。还有哦,我唱歌、跳舞、表演,样样在行。以往调查局搞活动,为了不让我独出风头,专门限制我参赛来着。我也理解,给其他的普通人一点机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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