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手记[无限](207)

鱼干拉着白蟾头发:“是谁!是谁!”

“和雾灯很像,没有眼睛,没有躯体,是母亲最憎恶的几个孩子之一。”另一个笼主答,“你已经忘了?安流,你照顾过她的。那个没有自己躯体,只能用寄生的方式活在别人身上的东西。”

鱼干猛地一愣。

它想起来了,确实有这样一个孩子。

它是混沌中生出的混沌,能够寄生在历险者身上,吸收完历险者的生命后,再寻找下一个猎物。它的存活方式是寄生,当它寄生在什么活物身上时,就连安流也无法察觉它的气息和位置。

樊醒诞生后不久,它曾试图侵蚀樊醒的躯体,寄生在他身上,结果遭到了母亲极为严厉的责罚。之后它无法再完美寄生,无论寄生宿体是什么,它都永远失去了和宿体完整融合的能力。每一次寄生都是一次异变,它的形态更狰狞、更无法描摹,直到安流心脏和躯体被分离,它都没有得到母亲的原谅。

白蟾:“……它要,寄生在,我身上?”

没有人比白蟾更合适、更完美。普通的人类无法承受寄生物带来的痛苦和变异,往往很快死去。但白蟾并非普通人类,他能忍受、能适应。

只稍稍一想,白蟾便明白了。怒气几乎不受控制,他怒喝:“所以它,寄生小游,想通过小游,侵蚀我?!”

笼主们并不知道小游是谁。他们只晓得,在怪雾覆盖了整个鸟笼、所有生物都发生异变之后,偶然的一次巡游,他们发现了特例:密林中有一些怪脸小孩子丝毫不受影响。

寻踪而去,他们最后在密林深处,发现被猴脸小孩保护起来的,安然无恙的少女。

鱼干再也抓不住白蟾的头发,它被白蟾甩了下来。旋风从白蟾脚下猛然腾起,他背上双翅生出赤红血丝,刹那间又膨胀展大数倍。

“白蟾!”鱼干慌了,“镇定!”

“我知道,怎么解决,困局了。”白蟾说,“只要吃了,你们,云游之国,唯一的笼主,就是我!”

四个笼主狂笑起来:“那又怎么样!难道你以为自己当上了唯一的笼主,就能让那些已经变化的人恢复过来吗?”

话音未落,白蟾已经卷身袭来。他双目赤红,听不进任何声音,一把抓住为首的人。

那男人并不孱弱,在白蟾靠近的瞬间双臂嘭然涨大,结实沉重,高高举起,朝白蟾的脑袋狠狠合掌一拍。

白蟾矮身躲过这记攻击,闪到男人背后,缠住他的肩膀,令他双手无法再移动。

“白蟾!!!”男人发出怒吼,强行弯腰,背后骨头突起如尖刺,扎入白蟾体内。白蟾丝毫不动,死死勒住男人颈脖,几乎要将他脖子拧断。

“帮、帮我!”男人大吼。树上的三个笼主犹豫片刻,起身袭来。

被灌木延伸的纸条锁死的土地如波浪翻涌一般不停滚动。白蟾使出全部力气掰住男人脑袋,只见周围枯木不停摇动,无数枯枝如枪如戟,齐齐朝男人刺来!

白蟾的手穿过了他的胸膛。那是饱含愤怒和怨恨的一掌。男人没有心脏,白蟾抓住了他的脊骨。在痛苦的巨吼声中,不能动弹的男人被坚硬的枯枝刺了个对穿。

啪的脆响,白蟾折断了男人的脖子。

污血溅了白蟾一身。他皮肤漆黑,眼睛血红,手仍死死抓住男人的脊骨。不需要张口食用,愤怒令他力量澎湃,他的身体正在吸收男人的力量,眼见着那死去的敌人不断缩小、坍塌,很快只剩一张裹着骨头的皮。

余下三人几乎同时停步、后跳。

白蟾笔直站立,如同鬼神。

“……这就是母亲肢体的力量?”有笼主低声询问,“只不过是区区几根触手,雾灯占据它们时也没有这么可怕。”

“白蟾疯了。”有人轻笑,“我可不想死。”

话音未落,她已掠过树梢,往林子深处逃去。她的离开瞬间点醒其余二人,两人立刻朝左右方向狂奔离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白蟾毫不慌张,他甩净手上污物,振动翅膀飞起。黑龙最后赠予他的,是感知鸟笼一切动态的能力,他在回去找小游和继续追赶其他三个笼主之间犹豫了一瞬。

小游那边有樊醒,白蟾决定追击其他人。

他没理会鱼干,径直飞走。

鱼干悬停在那干枯的尸体旁,它也被淋了一身的污血,沉重得飞不起来。

它不想追赶鱼干,也不想回头去寻找余洲和樊醒。

眼前的尸体已经彻底失去人形,只是一具枯萎的骨架。鱼干落在骨架头顶,张开鱼鳍,趴在骨头上。它只能用这种方式拥抱死者。

死去的人,曾经也是在它的照顾下成长起来的孩子。鱼干难受极了,它苏醒、随余洲樊醒一同历险,并不是为了看到自己的弟弟妹妹相互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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