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手记[无限](40)

他们的“王国”又多了一个臣民。

而在夜晚,见证了无数生命陨落的悬崖,会上演不知疲倦的狂宴。死亡在“鸟笼”里不再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只要杯中有酒,人们就心满意足。

那形如炼狱的“另一边”,自然也是阿尔嘉和亚瑟一起设置的。

无法逾越的山,明明存在但不能泅渡的通路,他精明地给被弃置和惩罚的人们留了一个可能,但那是走不通的路。

于是人们只能寄望于历险者的死,还有自称“阿尔嘉”的亚瑟,偶尔心血来潮赐予的赦免。亚瑟无法让炼狱中的人直接回到另一边,这显然需要阿尔嘉来协助完成。

肉体和精神的折磨,让“鸟笼”里的人根本不敢反抗和质疑笼主。余洲所见的每一个人,手臂上都有或多或少的花瓣形斑纹。

那是从炼狱走过一遭的印记,也是王的提醒:不要背叛,不要忤逆。

阿尔嘉和亚瑟对打造“王国”如此兴致勃勃。

兄弟俩在这个“鸟笼”中,分明各取所需。

“我不知道‘鸟笼’的历险者是如何筛选的,也不知道间隔时间究竟有多久。但这里,已经有足足三年没有来过历险者。”用手指在虚空中画出一扇小门的形状,阿尔嘉吟诗一般轻快地说,“所以我优待你们。杀了亚瑟,我为你们开门。”

樊醒和鱼干看余洲。

余洲:“我不杀人。”

阿尔嘉:“或者你们死,或者亚瑟死,你必须选一个。”

余洲很干脆:“不选。”

阿尔嘉也很干脆:“那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批历险者身上了。”

河边的石头房子前,姜笑和柳英年正蹲着等渔夫帽给他俩烤鱼。

河的两岸飘满蔷薇香气。花田中,花柱越来越大,已经窜到了十多米高,就算是天天念叨“鸟笼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姜笑,也开始忧心忡忡。

柳英年远远看着,戳了戳姜笑胳膊:“笑,你觉不觉得那些东西很像人形?”

姜笑盯了一会儿:“不像吧?”

柳英年又问:“帽,你觉得呢?”

渔夫帽没理他。

渔夫帽是个野外生存的老手,擅长在森林和溪水里寻找食物。他还是烹饪烧烤的大师。一点儿佐料就可以做出味道相当好的食物,就连爱唠叨的鱼干也心服口服。

风吹来了蔷薇的花瓣,浅灰色的,像鱼的鳞片。有的落到柳英年头上,他抓下来时想到小狗的死,立刻扔开。

花瓣落在烤鱼上,瞬间被烤焦了。

渔夫帽、姜笑:“……”

还没等俩人开骂,柳英年忽然一屁股坐倒。他指着两人身后的蔷薇花田:“动、动起来了……”

还没回头,花田中传来了巨响。

就像有人从结实的地面硬生生拔出树根,花田中那些高大的花柱一根接一根地,像人一样,迈步从泥土里站了起来。它们比原先想象的更高大,手足俱全,包括脑袋在内,全身上下都由浅灰色蔷薇的藤蔓构成。

它们开始移动,从泥土里拉扯出更多植物的根茎。根须牵扯土壤,渔夫帽面前的火堆也在抖动。他和姜笑拉着腿软的柳英年走上高处。不过十几秒功夫,河边的土地被藤蔓拉扯,缓缓动起来。

没熄灭的火点着了蔷薇,开始燃烧。

晨光中,大片燃火的花田被藤蔓巨人拖着,往河流下游移动。

远处的山顶上,飘着蔷薇旗帜的宫殿中,忽然爆发炸裂巨响。

房顶被冲破了。

巨大的蔷薇藤蔓如触手一般冲出屋顶,在晨光里伸缩招展。

雾角镇的经历没让余洲害怕过笼主。古老师一心求死,最后没死成也乖乖给他们打开了门。

阿尔嘉却不一样。他制造的王国太过平静幸福,王国里忤逆他的人全都要投入炼狱之中去。一个两个不听话的历险者,他是容不下的。

余洲在一瞬间理解了姜笑说过的话:这样平静、幸福的“鸟笼”,是极其危险的。

巨大的蔷薇藤蔓撑破了王宫的屋顶,它们爆发于房间的各个角落。在那些带着锐刺的藤蔓朝他们冲来时,余洲和樊醒几乎都是同一个反应——他们同时冲阿尔嘉奔去。

控制笼主!余洲脑中只剩这一个念头。

如同被藤蔓吞噬一般,阿尔嘉瞬间没入浓绿色的茎叶之中。藤蔓的锐刺不会刺伤他,他高声长笑:“我很久、很久没遇到过敢攻击我的历险者了!”

房间在呼吸间被膨胀的藤蔓完全占据。

余洲抱起樊醒,大吼一声“鱼干”,身体一弹,撞破了正对飞星崖的窗户。

鱼干失声:“别——”

余洲已经落了下去。

他紧紧把樊醒护在胸前,先撞在窗下的树上,再翻滚落入灌木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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