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手记[无限](85)

谢白告诉余洲,他在这儿生活三年,有两年半的时间都在普拉色大陆上四处流浪。他到处躲避收割者,勘探地形,绘制地图,终于逐渐拼凑出普拉色大陆的完整面貌。

两人跨过地上水坑,专挑干净的地方走。谢白回头笑道:“你记得么?有一次下大雨,我们被困在广场上。”

余洲记得。

那天谢白约他吃饭,他带了久久一起去。饭后散步,走到半途,突然大雨滂沱。他们在广场的避雨处站了很久,谢白向他表白,趁久久不注意,偷偷吻他。

“不记得了。”余洲答。

谢白眼皮一垂,很快又笑起来:“我家里有很好喝的茶,尝尝吗?”

“不用了。”余洲又拒绝。他跳上路边台阶,眼前是一道小桥。这不是刚刚季春月带他们走得那条路。桥下是干涸的河流,冰融化了,河床在夜灯里粼粼闪光。

他靠在桥栏杆上看谢白:“你说跟我解释,解释什么?”

谢白比他高一些,垂眸看余洲时,仍是余洲熟悉的神情,情意绵绵,胸有成竹。

他本名谢白,但另有好几个职业和身份。

假身份和假职业都只是为了工作:谢白的本职工作也并不是留学机构咨询教师。他是涉密机构的工作人员。

“我有段时间确实在银行工作,不过那是为了执行任务。”谢白说,“这不能算欺骗。”

余洲心想,你说不算就不算?但他没有应,低头看自己手指,似乎手指上有什么令他趣味盎然的东西,比身边的谢白更具吸引力。

“任务已经结束了,我本来想跟你坦白的。”谢白说,“没想到路上就出了事,最后来到这个地方。”

他抚摸余洲头发:“你进来多久了?几个‘鸟笼’?”

余洲执拗地躲开谢白的手,谢白忽然强硬起来,一把将他揽在怀里。“……吃了很多苦吧?”他低语,“没关系,这里有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东西伤害你的。”

余洲被他抱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挣脱。

他隐隐察觉,自己其实不想挣脱。和谢白在一起的时候,他确实是安全的。谢白富庶、可靠、强大,他总能解答余洲的问题,甚至打算过给余洲报班,继续读书。余洲不是他的

“玩玩而已”。

他们在灯下伫立,直到谢白放开手。他牵着余洲,往自己家里走去。

路上积水有深有浅,樊醒走路潦草,水被踏得乱飞乱溅。

跟到一半,他忽然停了。

鱼干速度比他快,拐来拐去,看到谢白和余洲在桥上说话。正想继续配音,回头发现唯一忠实听众不在,只得气鼓鼓回头寻人。

樊醒正在楼房的夹缝中,专注观察一张贴纸。

纸上画着一个黑色的高大人影,它有两个脑袋。在画像下,几种不同的文字标注:小心收割者,发现它踪迹之后请立刻远离,绝不能在没有同伴的情况下靠近。

“走啊!”鱼干催促,“就在前面了。”

“我不干这种事。”樊醒答,“偷听别人说话,不够光明磊落。”

鱼干:“你真这么光明磊落就不会和我一起下来跟踪了。半途而废算什么好汉!我懂唇语,我给你翻译。”

樊醒和它又吵又扭,斜刺里忽然钻出个人来:“你们在做什么?”

柳英年推推眼镜:“鱼干声音好吵啊。”

鱼干立刻转了个声线,温柔得不伦不类:“讨厌,说什么呢,鱼家很文静的。”

柳英年正趁着夜深,路上没多少人,四处转悠并绘制镇子地图。樊醒拿过他的笔记,每一页都密密麻麻,记录的全是“鸟笼”中发生的事情。

“……你真觉得你还能回去?”樊醒问。

“当然。”柳英年信心十足,“有过先例。”

他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靠近樊醒。

樊醒静静看他,想起在雾角镇中,柳英年靠近余洲教唆他自杀时,也是这种表情。

“我进深孔调查组的第一天就开始上职业培训课。调查组的培训课课程很多,至少要上一个月,辗转好几个地方。”柳英年说,“每个进入调查组的人,都要学习一本书,《灰烬记事》。”

2009年出现在山西太原的神秘“归来者”,深孔调查组把调查他的整个过程,以及他带回来的信息汇总,编汇成了《灰烬记事》。

《灰烬记事》是调查组内部使用的资料文本,上面详细地记载了“缝隙”、“陷空”等内容,其中解读“归来者”的部分,正是柳英年等新入职人员学习到的部分。

“《灰烬记事》很长,我们这些新人还不能接触到其他内容。也许是为了引起我们的好奇心和探索欲,专门挑了些最奇特和有意思的来进行授课。”柳英年说,“也可能是,我们的级别只能接触到这些粗浅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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