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姜荣生却话锋一转：“小恒那时候怎么说呢，和你现在看到的不大一样，看起来是个正常人，但其实偏执又尖锐，他当时那个精神状态明显有问题，但是特别贴角色，再加上他本身的那些经历，我看到他，感觉就是角色活77.ZL了！”

宋安安听着姜荣生对江恒的形容，想象着他当时的样子，莫名有点心疼。

她轻声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问他，有没有兴趣来演戏，三个月六万块。”

姜荣生盯着监视器，笑呵呵地接着道：“他说没演过戏，不知道怎么演，但也没拒绝，就问我能不能带他去拍摄现场看看。我一听有戏，带他去转了圈，给他说会演不要紧，他只要往镜头前一站，那就是角色本人！他说考虑考虑，隔了两天就来签合同了。”

宋安安莞尔：“姜导，您刚才说，江老师在镜头前像根木头，那他后来是怎么克服的？”

“他……”似乎是想到什么，姜荣生顿了顿，忽地叹了口气，“这就得问他自己了，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

“当时项目期很紧，他又一直NG，大家都很有情绪。然后他就找到我，让我给他三天时间。没人知道那三天他去了哪，但三天后他回来，已经可以泰然自若地出现在镜头下了。”

宋安安微微一愣，这么神奇的吗？

虽然早就知道他聪明又厉害，但也从来没听说过有谁三天就能完全解放天性，她忍不住想，他是不是有什么普通人不知道的特异功能……

然而很快，宋安安就没有心情调侃了。

姜荣生皱着眉，缓缓道：“后来他拍《天赋杀人》时出现应激障碍，看了很久的心理医生。我也是那个时候才隐约猜到，他应该是用了类似感官剥夺加电击刺激的极端方法。以他当时那个精神状态，既没疯也没崩溃……”

姜荣生后怕地摇头：“我都不知道该说他是运气好还是心理素质强大。”

宋安安张了张口，闭上，又张了张，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江恒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一定是不容易的，但从没想过，他会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

想到她曾问过他，为什么会放弃T大，进入娱乐圈，

他轻描淡写的答，为了钱。

可是真的是为了钱吗？

据她所知，《盲区》拍摄是高三暑假，杀青后，他如期入学，是在上了大半年后，第二年的春天才转学到电影学院的。

那么，他拍《盲区》时那么拼，又是为了什么呢？

“……哦还有，当时何博延嫌小恒是个素人，配不上他的咖位，故意拿演技压他。”姜荣生回忆着拍摄往事，很有些幸灾乐祸，“结果没想到短短半个月，小恒就从毫无招架之力变成牵着他的鼻子走……”

宋安安声音还有些哑：“怎么做到的？”

“拉片、分析，还有像你这样做笔记，在高强度的拍摄下，每天就睡两三个小时……所以说啊，哪有什么简简单单的成功？江恒是有天赋不假，但他干的那些事，也不是谁都能做得出来的。”

……

-

宋安安一脸怔忡地看着拍摄现场。

和江恒对戏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老戏骨，在宋安安模77.ZL糊的印象里，他似乎也拿过几个有分量的配角奖。

而此时，他却正拿着剧本向江恒请教什么。

江恒答了两句，他瞬间恍然，拿剧本拍了拍脑袋，心服口服地冲江恒比了个大拇指，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不负盛名。

江恒勾了勾唇角，笑容很淡，礼貌又谦逊。

宋安安远远看着，也跟着弯起唇角。

一场戏拍完，江恒先去导演那看效果，完了到躺椅上坐下休息。

两个主演的椅子并排摆在一起，宋安安主动将拧开盖的苏打水递过来：“哥哥，辛苦了~”

江恒看她两眼，接过水却没喝，目光在瓶子上绕了两圈又回到她脸上：“今天怎么这么体贴？不是说在片场要和我保持距离？”

宋安安：“……你怎么这么记仇？”

江恒眼角一弯：“和女朋友学的。”

“女朋友的温柔体贴你怎么不学学？”

“撩完就跑的温柔体贴吗？”江恒挑了下眉，“那可能有点难。”

“……………………”

小肚鸡肠的狗男人！

宋安安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低头看剧本，隔了会儿，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江恒一眼。

他也正垂头看剧本。

校服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刘海柔软地垂下来，长长睫毛被阳光照出一层毛茸茸的光圈。

宛如学生时代窗边那个令人心动的学长。

宋安安实在有些难以将他和姜荣生口中那个偏执尖锐、又压抑沉默的少年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