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天杭直接叫价之后，前排的贺寅猛地回过头，看清和他抢东西的人竟然是贺天杭，一脸憋屈地坐回去。

两百万对他来说只是一点零花钱，再翻一倍他都买得起。

但叫价的人是他大哥，他怎么敢明目张胆地和他抢。只能满肚子怨气缩在座椅里，一口一口地猛灌茶水。

“想玩吗，要不要来试试？”贺天杭拿下掐丝珐琅香炉，把手中的牌子递给乔伊。

乔伊笑着婉拒，心中有一股奇特的快乐。

她刚才看到什么？她竟然看到那个目中无人的贺寅被抢了东西。

贺寅从小就喜欢欺负她，招惹她，抢走她心爱的玩具，拿走她新买的钢笔。只要是她喜欢的，一旦被贺寅发现，很快就会被他用各种理由抢走。

父亲顾及两家的关系，也认为那些被抢走的东西，都是些没什么大不了的小玩意，要么给乔伊重新买一个，要么置之不理。

从来没有人帮她，把她喜欢的东西抢回来。

这个掐丝珐琅香炉虽然不是她想买的东西，但能旁观贺寅也尝尝东西被抢走的滋味，她竟能体会到几分当“小坏蛋”的快乐。

她忍不住道：“刚才那个人好像是贺寅。”

贺天杭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道：“我记得他抢过你的东西，要不你抢回来试试？”

说罢，也不等乔伊反应，他忽然握住乔伊的右手，带着她一起举牌。

此时正好轮到下一件藏品，前排的贺寅刚刚举牌竞价，司仪就念出贺天杭的号码牌。

乔伊仿佛看见贺寅把脑袋往凳子上撞了撞，随后再也没有举牌竞价。

此后类似的事情又发生几次，每当司仪念出贺天杭的号码牌，贺寅都只能憋屈收手。乔伊捂着脸，眼中仍旧溢出淡淡笑意。

贺天杭侧头看她，眼中闪过几分柔和。

乔伊少有笑得如此畅快的时候，平日的她，无论愤怒还是开心，总是浅浅的，绝不过火。她就像一个过分美丽的瓷娃娃，有着最精美绝伦的相貌，却少了几分自由的灵魂。

此时她的眼中仿佛闪着光，带着几分当坏孩子的忐忑与窃喜，仅仅是一个略显恶趣味的恶作剧，也能让她绽放出最畅快的欢愉。

从今天开始，这样的快乐还会有很多。

他再一次握住乔伊的手，没有松开。

*

拍卖会的流程较长，总共分为上下两场。上半场结束后，会有四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中场休息。

司仪为上半场最后一件藏品敲锤定价，宾客们陆续离开座位暂作休整。

贺天杭在上半场只拍下乔伊喜欢的那件掐丝珐琅香炉，之后抢贺寅想要的东西，也只是举牌竞价，等贺寅放弃后就收手。

他怕乔伊中场休息时无聊，就提议先去后台看看那件香炉。

原本宾客只能等拍卖会结束后，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到指定地点提货。但凡事都有例外，对于一些地位特殊的宾客，拍卖场会给出更人性化的待遇。

借着提前看看香炉的借口，工作人员为他们刷开后台仓库大门。上半场所有被成功拍卖的藏品都陈列在这里，流拍的藏品则放在其他仓库，等待下一次竞拍机会。

玻璃展示柜内，各式拍卖品一一陈列，贺天杭拍下的掐丝珐琅香炉摆在较靠内的位置，需要走到仓库深处。

这时，也有抱着与两人相同目的的宾客陆续过来，这些人都是拍卖场的常客，对拍卖场的潜规则熟门熟路。

一位大腹便便的老板认出贺天杭，想要借机和他攀谈两句。贺天杭不想让乔伊陪他傻站着和那人客套，便让她先进仓库参观。

仓库内拍卖品琳琅满目，在仓库里与藏品面对面的近距离接触，和在介绍册上看张图片，或者隔着老远看展台完全不同。

乔伊很快被这些精美的藏品吸引，也不着急去看深处的香炉，顺着走廊将所有感兴趣的东西一一欣赏。

“乔小姐喜欢这幅绣品？”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郑少爷也在仓库，见乔伊在欣赏一幅刺绣，饶有兴趣地走过来。

这幅刺绣绣工精致，可惜之前的收藏家保养不当，绣品边缘处有一些瑕疵。拍会场虽找专业人士做了一定修复，修补的痕迹依旧明显。

乔伊停留在这幅刺绣前，并非被其精致吸引，而是这幅绣品角落绣了一只熊猫抱着竹子。

熊猫憨态可掬，竹子清新雅致。她却莫名想到她和贺天杭画的熊猫抱蘑菇。

这种原因当然不能说出来，她便客套道：“只是随便看看。郑少也来看拍下的藏品？”

不远处的玻璃柜里有一颗蓝宝石，是郑少爷上半场拍下的。

郑少爷回头看那颗已经属于他的蓝宝石，又忍不住看一眼乔伊脖子上的弗莉西亚，道：“和乔小姐的这颗比起来，我手上这颗逊色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