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想害我(111)

他下去走到车马前方,朗声道:“虞相有礼。”

对面的车子居然是虞重锐的?那个洪亮声音,确乎是常三哥没错,我一时竟没有认出来。

接着听见虞重锐说:“贺主簿怎会在此?”

贺琚道:“虞相借一步说话。”

我听着他们俩脚步声渐近,最后停在我车窗下,仅一帘之隔。我的心口忍不住“咚咚咚”地跳起来。

虞重锐道:“看来贺主簿是专程来堵我的。”

贺琚道:“散值时听虞相提了一句要来洛阳县衙公办,贺某便过来碰碰运气,幸好在路上遇到了,这也是缘分。”

虞重锐问:“一个时辰前才与贺主簿见过面,不知此时找我又为何事?”

贺琚道:“自然是一个时辰前的事还没完。”

虞重锐没言语,贺琚又说:“我以为郎君让我传递的是一封书信,想着舍妹必然乐见,便代为传达,谁知竟是一纸药方。妹妹满怀欢喜,见后闷闷不乐,甚至默默垂泪,却不肯告诉我因由。我只好来问一问郎君,究竟是何意?”

他连称呼都换了。

虞重锐回答:“药方是医者所开,昨日匆忙遗留,不便上门送还,因此托贺主簿转交,无封无缄,更无私相授受之意。”

“原来虞相竟是一片坦率好意,”贺琚讥笑道,“那我妹妹为何要哭?”

虞重锐沉默良久,我的心也跟着提在半空,方听见他干巴巴地回了一句:“虞某不知。”

我拿帕子捂住了嘴,生怕自己不慎发出声音来,叫外头听见。

“有些事,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不懂不知也就罢了,虞相是何等人物,推脱不知?”贺琚冷笑道,“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就想问问,你和我妹妹同居一个屋檐下半月之久,男未婚女未嫁,郎君准备什么时候去我家提亲?”

我没想到贺琚说的为我“讨个说法”,居然是向虞重锐逼婚。他不是……心中嫉恨虞重锐的吗?

那虞重锐呢?他、他会如何回应?

外头又好一阵子没有动静,也或许是我太心焦了,所以觉得时间格外漫长难熬。

虞重锐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贺琚:“贺主簿问我这话,是你一个人的意思,还是国公府的意思?”

贺琚被他问得语塞:“身为兄长,我不该为我妹妹要个明明白白的说法吗?”

虞重锐道:“那我可以回答贺主簿,虞某暂时没有娶妻的打算。”

贺琚冷笑道:“是没有娶妻的打算,还是没有娶我妹妹的打算?我倒是听说陛下正在操办永嘉长公主的婚事,虞相是头一号热门人选呢!还是因为得了公主的青睐,转头就翻脸不认人,要与我妹妹划清界限?”

虞重锐淡声道:“说起此事,贺主簿的堂兄为了尚主,不惜将发妻休弃下堂,好像也没有资格来嘲笑我吧?贺主簿若是代表国公府来的,大可不必如此。”

原来家里推出来争夺尚主机会的不是贺琚,而是别的堂兄?尚未被公主看上,就先自己将妻子休了,这也未免太……是哪位嫂嫂如此可怜?

唉,我现在哪还有余力心思去管别人呀。

“我不是代表国公府,我们家也不会为了尚主硬把女儿塞给你。”贺琚沉声说,“我就代我妹妹来问你一声,你到底想不想娶她?”

虞重锐的声音略低,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虞某已经说过了,暂无娶妻打算。”

期盼的心情再度落回谷底,不知不觉泪水就爬了满脸。

“你……”

贺琚还想与他争辩,我掀开帘子制止:“哥哥别再说了,我们走吧。”

他的意思还不清楚吗?他就是说,即使不娶公主,他也不会娶我。

虞重锐大概没料到我在车上,面露惊骇,但我实在没有勇气再看他了,视野里也是模糊一片,只能忍着哽咽对车夫说:“掉头,快走!快点!”

我已经在他面前毫无尊严了,难道还要让全家陪我一起颜面扫地。

车夫被我催着急匆匆地掉了头,一直驶出坊门放缓车速,贺琚才从后头追上来。

他爬上车来,垂头丧气地坐在我对面,自责道:“瑶瑶,都怪我,是我太没用了,没能帮你得偿所愿,还让你更加难过……那个虞剡也是过分!他何德何能受你青眼,居然还不知好歹!”

我流着眼泪说:“他救了我的命,如果这样便要逼迫人家娶我,那我们不成无赖了吗?哥哥以后别再提了。”

“你还帮他说话!也不看看他是怎么对你的!他哪里值得你……”他双手握成拳放在膝上,见我哭得更凶了,才硬生生止住了没有说下去,转过去支使外头的车夫:“拐到旁边的小路上去,先停在这儿,你去南市帮我买一份孛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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